为着那声脆响

作者: 丙超 | 来源:发表于2016-05-30 21:56 被阅读42次

           天王老儿乖乖,

           拈块泥巴摔摔,

           叭儿一声脆响,

           不响往外抬。

         故乡在河边,村东头是一片槐树林。在河道与槐林相交叉的地界儿,有一块“风水地”,泥坝风清,刺槐飘香,坝上的泥地也平整。小时候,每当农闲了,我和伙伴们便从槐树林子里探出脑壳来,唱着这首不知何时就开始传唱的童谣,玩我们的游戏——摔泥巴。

         摔泥巴很简单,就是从泥坝上挖下一团湿泥来,捏成窝头状,再猛地往地上摔,看谁的泥花大,声音响。可游戏一经了孩子们的手就变得妙趣横生。首先是挖泥,这其中有不少的讲究:泥质要细,不能掺半点沙子,非河黄泥不取;干湿要适当,以粘而不粘手为宜; 泥色须纯,黄灰色最妙,带黑色就不好。按说这样的河泥很难找,但那块“风水地”管辖的河坝就是不一样,经过了几十年自然的调适,每一块河泥都熨贴得恰到好处,拿在手里就是自然的精品。我们把身子脱得光光的,用河水把坝沿打湿,就都顺着泥坝滑下去,到了水里就在泥坝的深底里挖泥。挖得了再从坝的一侧上来,各清出两揸见方的空地,开始在上面揉搓。这步万不可少,一是要揉出个好坯子,把色质调正。二是要把它捏成个窝头状,大小随便,薄厚适当即可。一切准备就绪,接着就是最庄严的时刻了。在知了的噪切交响中,我们都高举起手中的“宝贝”,认真地唱起那传唱已久的童谣:“天五老儿乖乖,拈块泥巴摔摔,叭儿一声脆响,不响往外抬。”

         当最后一个“响”字刚出口,我们就都把自己的胳臂甩开了,把“窝头”猛地往平地上摔。“叭叭叭叭”紧接着就是几声脆响,清亮,痛快。泥花炸开,泥星飞溅。我们也陶醉在泥土的脆响里,看着彼此满头满脸的泥星,嘻笑着滑到河里去。当然,这其中也有憋火、声音小或是趴稀的。下一轮不能参加,还要被刮鼻子。就虎着个脸,想着这次的教训,非要弄出个精品,争它个高下不可。现在想起来,那股争胜的心气儿,拼命的劲头,真有些汗颜了。

         如今,我只身在军校里学习,泥巴已经很少见,就是见了也已不具故土的风情了。但一想起摔泥巴,想起捏着故乡的泥土,就真的很眷恋,也从心底里对其有了更深一层的审视。泥巴是水与土的造化,人呢,难道不是吗?在这人世的喧嚣的“风水地”里,水教我流动,土使我凝滞;水给我灵变,土让我操守。人生就是在揉搓这团水土的灵精中度过的。当我们把握好干湿,调整好色质,为着那声脆响,把手儿高举,再让那人间正道的曲子再庄重的响起:

           天王老儿乖乖,拈块泥巴摔摔,

            叭儿一声脆响,不响往外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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