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应该有97、8岁了吧?遗憾的是她却已经离开我三十多年了。
记不清楚她离开我的究竟是哪一年了,我只记得当时我还在读小学三,四年级的样子。
其实她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太好,但是因为当时家里条件也不好,父亲没有能力去医院给她好好的做详细的检查和治疗,就只能慢慢熬着。
奶奶一共生了三个儿子,爸爸是最小的一个。想必也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吧。奶奶一生命运坎坷,没有享受过几天安稳日子。
小时候经常听她讲一些往事,但是当时年纪太小,而且时间过去太久,都已经不怎么记得了,只是依稀记得她说过,嫁给爷爷后没几年爷爷的小生意,就开始走下坡路了,生活越来越艰难。
爷爷为了把食物省下来给几个孩子,自己总是吃得很少很少,时间久了终于把身体搞垮患了胃穿孔,又没有钱去看病,活活的被病痛折磨死了。
爷爷去世那年父亲才七八岁,奶奶一个女人拉扯着三个孩子,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但是她又不能看着三个孩子饿肚子,只能带着七八岁的父亲和十来岁二伯去山上帮别人运竹子下山,赚取微薄的收入来勉强度日。
十五岁的大伯就跟着别人去外地谋生了,后来感染疾病也在二十岁那年就离开人世了。
奶奶艰辛的劳动也没办法让自己和孩子填饱肚子,万般无奈她一度想把父亲送给别人养,但是父亲每次都哭着拉住她的衣服不肯跟别人走。
绝望中她甚至曾带着父亲去坐渡船,准备带着他一起投河自尽,奇怪的是父亲小小年纪,却能够感觉得到奶奶的情绪不太对劲,那天怎么都不肯跟着她一起去坐船。
奶奶无奈之下只好自己上了船,船开到江中心的时候她就跳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她说自己怎么都不往下沉,又被船家打捞了上来。
既然死也死不了,她只能选择坚强的活下去。她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家里所有东西都变卖掉,带着父亲回到北方,投靠自己的弟弟。留下不肯走的二伯一个人在那里。
时光匆匆,一晃父亲也已经成家立业了,有了我和姐姐两个女儿,本来日子虽然清苦点也没什么,可是不幸的是母亲又在我一岁那年因为得了肝炎被误诊,年仅二十七岁就死于非命。
留下五岁的姐姐和刚满周岁还没有断奶的我,父亲很快又娶了继母,继母因为性格泼辣又嫌弃我和姐姐,导致奶奶经常为了保护我们和她发生矛盾。
我还清楚的记得我三四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情,那年腊月二十几,准备过年了,北方每家每户都要出油锅炸一些食品,以备整个春节期间没有菜卖的时候拿来吃。
奶奶看我闻着香喷喷的味道,眼馋的不肯走开去玩,就拿了个刚出锅热呼呼的肉丸子给我填到嘴里,不想被继母看到,她暴跳如雷。说老祖宗都还没吃呢,就让我先吃。
她一把抓住我,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提起来拉到屋里,把门从里面插上,说要拿针把我的嘴巴缝起来。看我还好不好吃。可怜那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规矩呢,只是吓得嚎啕大哭,奶奶在门外使劲的敲门,她就是不开。
后来怎么打开门的我不记得了,就记得她们闹到了厂长那里和街道办事处,(当时我们家就住在父母所在的厂家属院里)后来父亲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答应分家,厂里就在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给我们,让奶奶带着我和姐姐单过。
这样我们的童年才有了几年快乐的时光。还记得奶奶很喜欢教我唱小小竹排江中游,天仙配,苏三起解,等那些老歌。为我们培养了一生的爱好。
奶奶也很喜欢看电视电影,那时候因为电视还没有普及,一般家庭连黑白的都没有,只有我们厂里礼堂有一台,晚上我们吃完晚饭就跟着奶奶去看电视剧《敌营十八年》,看动画片《聪明的一休》……
有时电影院有新上映的影片,她天没亮就趴在我耳边,轻轻地喊着我的乳名,说快点起来看电影啦,我本来还睡的迷迷糊糊的被人吵醒正想哭闹,一听见看电影,一骨碌就爬起来了。乖乖的穿衣吃饭,那天不知道有多开心。
偶尔我和姐姐太调皮了也会惹奶奶生气,她就会吓唬我说她要回四川老家,不管我们了。每次我一听这话就吓得哇的哭起来,仿佛世界末日来了一样,因为童年那场事件已经成为了我心底最可怕的记忆。
尽管如此,奶奶的身体在日夜操劳中还是每况愈下。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这次奶奶没有再跟我们商量,就要求父亲给她买火车票,让她回四川江安县,那里是爷爷去世的地方,她还想去看望还在那里生活的二伯一家人。
父亲和继母商量后答应了她的要求。我和姐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亚于晴天霹雳。因为没有了奶奶的保护,等待我们的不知道将会是怎样的生活。但是我们当时还那么小又有什么资格去发表自己的意见呢,只能默默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奶奶走后,我和姐姐就和父亲继母一起生活了,那些水深火热的日子我们有多么无助,我再也不想去回忆,只是记得奶奶离开我们一年后就在四川去世了。
收到消息的那些日子,多少个夜里我都蒙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泣,哭我生命中最重要,最疼爱我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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