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场

夜半时分，从梦中惊醒，想不起梦到什么，可是梦境之中是那么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遥远。窗外，是淡然的月光，而我的心飘出窗台，与月光融在一起。

想不起来的幽梦，大脑的空白，让我睡意全无，索性起身打开推拉门走到弧形的阳台，外面是寂静的圆月，月亮下面还有一盏橘黄色的路灯，相随相应着。大路对面是邻家的后院，几棵李子树的枯树杆斜刺夜空，平添几分落寞。

哗哗哗的小水沟，在寂寥的夜晚显得有些突兀，然而这是天地之间唯一的生气，就这样响着也挺好的，至少，我知道自己回到了老家，那流水的声响诚然刻进了我的心坎里，从小便听着它长大，如今流水依旧，花落无情树已老。

坐在阳台，环膝抱着自己，秋风已凉，冬亦将至。

这些年，离开故乡。厦门，算算也是自己的第二个故乡，除了过年，也是很少回来。于是，故乡的情景就常出现在梦中，那无垠的稻田，连绵不断的山峦，人潮涌动的集市，还有门前这条小水沟。

镇上有两条大河穿流而过，聪明的祖辈为了农田灌溉，依着山势修建了引水渠，门前的小水沟就是引水渠流下来的。

每天清晨，太阳刚升起，妇女们就或提或挑，来到水沟旁开始浆洗自家的脏衣服，水沟的两边是砌得整齐的青石头，经过岁月的洗礼，石头的表面也变得平顺光滑。水静静地从沟中流趟，只是到了我家门口时有一个坎，水流掉落哗哗作响，响了一载又一载。水穿过村庄，最终又流入河中，随着大河到远方。

河道有许多小桥，去邻村姑婆家的那座木桥，是小时候最嘉欢玩的地方。所谓木桥，就是用方木搭建起来两米宽的简易桥，两侧没有扶手，第一次走的时候只敢走中间，来去几次以后，也敢站在桥的最边上，望着湍急的流水，享受着那份眩晕。

现在那木桥早已拆除，重建了宽大的水泥桥，两边的栏杆也做得高大结实，不知道是长大了，现在走在上面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的味道。

站在桥头，仿佛是一场梦，梦醒时分，那个小孩从木桥的那一边跑过来，自己一下子变成了大人。

分不清梦与现实，回首就像是一场梦，人是活在梦中，还是醒在梦中，悠悠哉哉不自知。

人生如梦，已过半生，愿后半生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