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死后,或许我的作品无人去看,但肯定的是,我的绯闻将永远流传。”民国才女萧红生前在一封致友人的信里如是说。后世关于她的爱情有多个演绎版本,证明她的这种担心不无道理。
萧红,原名张廼莹,1911年6月出生在黑龙江省呼兰县。幼年丧母。1932年,结识萧军。1933年,以悄吟为笔名发表第一篇小说《弃儿》。1935年,在鲁迅的支持下,发表成名作《生死场》。1936年,东渡日本,创作散文《孤独的生活》、长篇组诗《砂粒》等。1940年,与端木蕻良同抵香港,之后发表中篇小说《马伯乐》、长篇小说《呼兰河传》等。
萧红的父亲是当地有名地主,父女关系极为淡漠,母亲早逝,继母冷淡。在童年时期,唯一给她温暖的,便是她的祖父。
初中的时候,家里为她订了一门亲事。师范毕业的汪恩甲,相貌堂堂,是小学教员。
萧红也倾心于他,两人通过书信来往,萧红还为他织过一件毛衣。汪恩甲的家人去世时,萧红还以未婚妻的身份去吊唁。
种种迹象表明,虽然为包办婚姻,但是萧红对汪恩甲并无恶劣印象。
初中毕业后,家里让她辍学成亲。
表哥陆振舜说:“你要继续读书。”
而且据说这个时候,萧红发现汪恩甲有吸食鸦片的恶习。
她佯装同意结婚,从家里拿了一笔钱,跟表哥陆振舜私奔到了北平,入读北京女师大附中,两人租了个四合院,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私奔事件名震呼兰,陆张两家切断了他们的经济来源。
陆振舜抵不过,向家里妥协,萧红也只好回了老家。
回家后她便被软禁了起来,萧红在同情她的小姑和小婶帮助下逃了出来,一生再也没回去。
她和汪恩甲又和好了。
因为她和表哥的事情,汪恩甲的哥哥逼迫弟弟跟他分手,萧红一纸诉状告到法院,说汪恩厚“代弟休妻”。汪恩甲为了保持哥哥在教育界的名声,说是自己要退婚的。萧红败诉。
但是,萧红原谅了汪恩甲,两人在哈尔滨东兴顺旅馆里住了下来。
不久萧红有了身孕,两人没有生活来源,欠了旅馆600元费用,汪恩甲说回家拿钱,留下身怀六甲的萧红一去不复返。
关于汪恩甲,从这个时候便是个谜,有人说他始乱终弃不负责任,把怀孕的萧红自己扔在了旅馆。也有人说他路上遭遇不测,毕竟那个战乱的年代。
多次出逃加上离婚丑闻,父亲张廷举震怒至极,宣布“开除她的祖籍”,严令家中子女不许和她交往。
后来萧红的研究者发现,张家的家谱里果然找不到“张廼莹”三字。
萧红流浪街头,饥寒交迫,曾去投靠在哈尔滨的亲姑姑,可他们开门一看是萧红,立即又关了门。
外面的街头凄冷孤独,天寒地冻。
她在哈尔滨街头与父亲偶遇,两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对方,擦肩而过。
回不去,只好暂住在旅馆里。
萧红根本无力还钱,也没有吃的,旅店老板打算把她卖到妓院。
萧红写信向哈尔滨《国际协报》副主编裴馨园求助。萧军被派去看她,留下了一些钱和书,两个人之间的交集原本就仅此而已。就在萧军要告别时,萧红站起来,对他说,能不能留下来谈谈。这一谈,萧军为她的谈吐和才华所惊,从此演绎出了二萧的传奇。
乱世中,两个文学青年互相爱慕。
1932年,松花江决堤,萧军趁夜租了个小船,用绳子把她救了出来。
二人坠入情网,开始了长达六年的甜蜜相伴。他们一起忍饥挨饿,一起孤苦漂泊,一起合著小说,一起在鲁迅的提携下扬名文坛,就连他们的笔名,也是“小小红军”分割开的萧红、萧军。
没有萧军,就没有萧红。
重获自由的她,在主编裴馨园家的客厅里安置下来。
为了不打扰到他们一家子人的生活,她与萧军的恋爱几乎都在户外进行。
萧红在文章中自嘲说,“像两条刚被主人收留下的野狗一样,只是吃饭与睡觉才回到主人家里,其余尽是在街头跑着蹲着。”
不久萧红生下了她和汪恩甲的孩子,但她无力抚养,只好将孩子送人。
两人开始相依为命的生活。
生活捉襟见肘,轮换着穿一件线衣。
为了躲避日伪特务,两人从哈尔滨辗转到青岛,但依旧一贫如洗。在青岛的时候,萧红完成量《生死场》。
他们写信给鲁迅,鲁迅提议他们去上海。
萧红的成名著作《生死场》,鲁迅为她作的序,一颗文坛新星从此升起。鲁迅也曾经说过:“萧红是当今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
萧红与萧军居于上海期间,萧红是鲁迅与许广平家中的常客。萧红对这段日子有过记述,鲁迅去世后,萧红写了多部纪念鲁迅的作品。
甜蜜的日子并没有持续下去。
后来两人开始争执,打架。有一次,萧红眼眶青紫,朋友询问,萧红说“不下心摔的”,萧军说“别不要脸了,是我打的。”
萧军的感情观是“爱就在一起,不爱就走开”。现在萧红成了那个不被爱的人。
萧军多次出轨,有一次甚至是共同友人的妻子。
萧军曾说:“她单纯、淳厚、倔犟,有才能,我爱她,但她不是妻子,尤其不是我的。”
有一次,他们共同的友人端木蕻良去投靠他们,当晚三个人甚至睡在同一张床上(战乱期间是正常现象)。
端木蕻良(1912-1996),原名曹汉文,辽宁省昌图县人。
端木是二萧共同好友。相比于萧军的粗狂、暴躁,端木阴柔善良,他欣赏萧红,直言萧红在文学上的造诣高于萧军。
萧红选择了和端木蕻良在一起。
对这段感情,萧红曾经这样形容:“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萧军)永远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
即使端木蕻良,也抛弃过萧红两次。
后来两人去了香港。
就是这个时候,萧红写出了她最著名的《呼兰河传》。
还记不记得小学课本上的那篇《火烧云》?
“这地方的火烧云变化极多,一会儿红彤彤的,一会儿金灿灿的,一会儿半紫半黄,一会儿半灰半百合色……”
这篇美得简直不像话的文章,就是出自萧红的名作《呼兰河传》。
她小时候一定又孤单又敏感吧,因为孤单,才会长时间去看天上的云,因为敏感,才会记得那样清楚
写作《呼兰河传》时,困守在战乱时的香港,用文字来回望故乡。她常说自己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其实,一个人只有在离开故乡时,故乡才会在记忆中凸现出来。呼兰河,那个小城,是她最初想逃离的地方,最终却成了她反复回望的地方。
写这部小说的时候,她还不到三十岁。全书却像极了一个老人的回忆录,仿佛人到暮年,透过漫长的岁月回望童年时光,所以《呼兰河传》有一种奇怪的基调,世故杂糅着天真,凄凉交织着欢乐,“童心来复梦中身”,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作品完成后两年,她因为庸医误诊,在香港含恨去世,死前已经不能说话,仅在纸上留下了最后的遗言:“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1942年1月22日,萧红在香港去世。在战火纷飞中,寂寞地离开了人间,享年31岁。
去世时身边只有骆宾基,她最后一个红颜知己。
她性急,却又认真;勇敢,却又缺乏安全感;渴望被爱,却又不想看人同情;自负,却又有时候没自信。
如果他不曾逃婚,毕业后安分守己地嫁给汪恩甲,或当个教员,或相夫教子,至少不会受寒挨饿,说不定还可以和汪恩甲一起去上大学。但是没有如果,对原生家庭的抗拒,对社会制度的抗拒,让她选择了抗婚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个时代让她走上了这条路。比如黎元洪的女儿黎绍芳,许配给袁世凯的儿子袁克玖,黎绍芳不愿嫁气成了神经病,袁克玖也是仪表堂堂知书达理。
那个时代很奇怪,似乎所有的知识分子,受过教育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对自己的生活感到不满意,就产生了一种'厌乡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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