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23）

中篇连载小说：《离婚》（23）

两人开车回家，一进门，石楠就问马凯：“你手里那个档案袋呢？”

马凯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

石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马凯。

“有些事，你不知道更好。”

“为什么？”

“阿拉伯谚语说：保守秘密时，秘密是忠仆，泄露秘密时，秘密是祸主。”

“什么忠仆？什么祸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不见罢了，看见就应该让我知道真相。”

马凯迟疑了一下，然后解开腰带，从后背的T恤里抽出那个对折的黄色牛皮纸档案袋，纸袋上显出几片被汗水溻湿的棕褐色印迹。

石楠想伸手去接纸袋，马凯却把东西缩了回去：“怕吓着你。”

马凯坐在餐桌旁，从档案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自封袋，透明的自封袋里装着一份死亡证明、火化证明，还有一本护照，一个身份证。

死亡证明和火化证明上，赫然写着马凯的名字，护照和身份证上都是马凯的照片，名字却不是马凯。

石楠感到无比的震惊，而且真的被吓到了，她受惊的眼神，直愣愣的瞅着马凯。

“别怕，都过去了。这是原来我想一走了之才找人弄的。李茂才就是这样跑掉的，他在香港弄了一个死亡证明，把国内的户口注销了。”

“马凯，凭现在的技术手段，往哪儿跑啊？被抓住是迟早的事，比他有本事的人多了。”

“我原来担心出事儿以后你跟我离婚，反正死活都是一个人了。”

“知道你现在这样，早该跟你离婚！”

“石楠，真对不起你和跃跃。”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和儿子，就不该继续执迷不悟。我昨天晚上的话算是白说了。”

“这些东西都是过去弄的，早就谈好了价，没成想又被狠狠的敲了一笔。不敢不要，又不敢报警。那些人抓住了我的弱点，黑白两道通吃，还拿你和儿子威胁我。”

“马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和你离婚吗？”

“为什么？为儿子？”

“有一点儿，那只能算作借口。”

“是怕爸妈担心？”

“这样想过，不过也是借口。”

“怕别人笑话？”

“更是借口。”

“那为什么？”

“因为我还爱你，舍不得离开你。这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

马凯把头低低地垂下去，声音也低低的：“我真不值得你这样。”

“马凯，你出去语言不通，又没有什么技能，还没有合法的居留手续，不是照样得东躲西藏吗？判刑有期限，失去自由也有期限，可是在外面隐姓埋名过街老鼠一样的日子啥时候是头？到时候敲你竹扛的人更多。”

马凯重重的叹了口气。

“过去信息闭塞，弄笔钱就跑国外去。现在交通资讯都那么发达，还有红色通缉令，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那么容易就跑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的行为付出代价，你是这样，甚至我，也一样。”

马凯颓然的坐在那里，看着石楠从厨房拿出一把能剪鸡骨鱼骨的厨用剪刀，忙问石楠：“你想干什么？”

“毁尸灭迹，就当从没发生过。”

石楠边剪边问马凯：“你怎么和这些人联系上的？”

“你要干嘛？”

“就是问问，好奇，刚才在水库那，太像拍黑社会的电影，我都被吓傻了。”

“你跟我后面了？”

“没有，我爬车顶上去了。谁给你联系的这些人？”

“你最好别问，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末为。”石楠看着马凯。

“告诉你也要烂肚子里。”

“嗯。”石楠点头答应马凯。

“就是根舅原来那个媳妇。”

“赵薇？”

“嗯。她后来在广州呆了几年，跟香港黑社会的人混在了一起，啥缺德事儿都干，有这方面的路子。”

“听说她回来了，得了宫颈癌和乳腺癌？”

“听说了。我跟她也好多年没见过面了，都是电话联系。”

几本证件被石楠剪得比碎纸机还彻底，然后顺着马桶，轰隆隆的冲走了。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