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粮少食時,绰号叫菜包子、大肚子、二大肚子的特多。但没听说女人叫这绰号的。
姓蔡,叫菜包子,还贴点边谱,有趣的是他不姓蔡也叫菜包子。
还有姓于的绰号叫鱼代食,缺粮没油的,大人孩子越饿越能吃,不管好歹楦个大肚子,爹叫大肚子,儿子叫二大肚子,這绰号比比皆是。
我工作调动千里之外,竞然外域也有不少菜包子,因三年饥困時期,人们遍用野菜充饥,什么猪毛菜、马齿苋、灰灰菜、洋槐花、榆树钱、嫩楊叶、山蚂蚱、……這些野菜包包子,有盐无油,暂時垫补垫补也能救急。
城里市民供应户,供应全麦面及三合面,我没少吃全麦面马齿苋馅的包子,后来野菜也挖不到了,包子吃不成了,菜包子不是家家能吃得到的。吃它能应急救命,没有菜包子,只能成饿殍。
农村农户,没面包包子,多喝野菜糊糊,农民把这叫清汤寡水儿照人儿汤。糊不能浮勺儿,叫勺咕咚。
那時农业户大劳力一天三顿定量毛粮一斤,老、幼、弱、病、妇,不能下地掙工分的,每人日毛粮定量二两七,分三顿吃,顿量不夠喂只鸡。这几类人,自称白吃饱。
我调新单位人生地不熟,单位有一棒膀汉,高近两米,人皆呼其为菜包子,我出于礼貌尊重,有事叫他蔡师傅,菜包子不在意的纠正说:我不姓蔡,我姓纪,叫我老纪就行了。很尴尬,他居然不姓蔡,还叫菜包子。我道欠说:误会了,对不起。
说起老纪,大高个头长瓜脸,为人幽默正直又和气,家有老母贤妻孝儿女,他当装卸工卖体力,生活很困难,他有些文化功底,文革时,他为脱困窘之境,偷偷写小说,欲赚些稿费来改善生活,被老母发现,他妈训他说:小子唉!现在正批吴晗、邓拓、廖沬沙、批三家村四家店,听妈的话,快停下,别给咱家和媽招惹灾祸,老纪是有名的孝顺,搁笔燓稿,罢手不干了,希望,下了片儿湯了,他仍然叫菜包子。
绰号鱼代食,姓于不知真名。饥荒時有高人智者,对吃饭进行指点:"闲時吃稀忙時吃干,不忙不闲,半稀半干,加以瓜菜芋头之类",粮食供应证上印着:要算了再吃,不要吃了算。更有人发明代食品,就是以非食品代替食品,如玉米芯,玉米皮,野菜,毛蚶子,后来人们走后门求购皮革厂刮皮子油……一時代食品五花八门。鱼代食,指靠海渔村,缺粮多鱼,鱼反而代粮成为主食,中国一女竞走冠军,記者採访:你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请问你平時吃什么?回答:大饼子就晴天烂。晴天烂就是海中成群的小鱼儿。
菜包子、鱼代食、大肚子、二大肚子、众多绰号,都是饥荒年代的产物。
三十年河西东,改革开放,旧情难忘,至今,我和老伴把孩子们挖的野菜做成包子,今非昔可比,包包子还放不少肉,我说现今包包子还得撘上那么多肉,不合算。
那年月一个字"馋"!两个字,"特馋",人在越饿時就越馋。只要得饱食,所有的馋全散了。
吃顿大米饭,烙顿白面饼,那是过年都达不到的奢侈。如今大米白面家常便饭,往時吃不着,今時不敢吃,怕高血糖,我是过来人,回忆才能知足,知足才能常乐,这是我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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