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是个令人难堪的词,在想要心平气和讲理的时候,我不喜欢用它。(留着撕X的时候用,呵呵。)
在这个处处鼓吹互联网、大数据、云端存储、信息赋权等高大上概念的时代,我们年轻一代人,仗着自己拥有“会点鼠标”的技能,就轻易地产生了一种认为“自己因为有信息汪洋的加持,因此永远不会被骗,天下真理皆摆在面前,任我采撷”的幻觉。
这个幻觉是如此真实,以至于它把我们开始变得极端性急和傲慢,我们自信会永远站在鄙视链的顶端,傲视那些轻易被朋友圈荒谬谣言淹没的长辈。
直到今天,我们自己也中了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骗子有巨额利益驱动,诈骗营销技术和手段迭代速度足够轻易秒杀很多创业团队,对手太强大,我们输了也不算太丢人。
“罗一笑事件”是一场血色营销,父亲通过夸大家庭的悲惨境遇来透支社会的信任,是一个社交媒体的“狼来了2.0”版。很大一部分年轻人,或因为侥幸或因为冷漠,避开了第一波的谎言营销文章,所以当新闻反转来临的时候,他们得以站在智商制高点上痛快转发辟谣文章,同时诸葛亮地发表一两句调侃式感想(用词较激烈的有诸如“又一场鉴别朋友圈傻逼运动”之类),然而,其中并未有一人能清晰透露出自己是如何高瞻远瞩地识别出骗局的。对于后一种人,我认为他们不但缺乏对于不幸者的同情,还缺乏对于普通朋友的尊重和善意。
在得罪完了我朋友圈几乎所有人之后,我再来说说自己是如何对此类文章进行粗略识别的,供大家参考,或者吐槽。
首先,一个普通人生病或者哪怕得绝症,这件事毫无传播价值(虽然这么说很残酷),原因是它缺乏新闻性,就像一个人被狗咬了,或者一户人家被盗。
那么增加了什么条件后,它就会具有传播价值(换言之,你愿意把它的众筹文章转发到朋友圈)呢?它必须“增加传播点”。我设想了这么几种情况:
1.得病的是你熟悉、或者至少认识的人,你们二人的相识经历才会激起你的同情。
2.你觉得这个疾病或者它的治疗手法本身非常罕见或独特,残酷点说就是有意思(比如你常看医疗剧,发现这个疾病或者治疗手段你在剧里见过)。
3.得病这个人你虽然不认识,但是他的某些特质会激起你的同情(比如罗一笑事件中,小女孩外表很可爱)。
4.一个人得病和看病的经历恰巧成为了社会弊端的典型例证,成为公共议题的一部分(如魏泽西事件中,涉及了百度竞价、莆田系医院以及政府监管部门失职等话题)。
以上四个例子中,前两个例子传播点(“我认识他”、“我对疾病某方面感兴趣”)显然不如后两个(“她好可爱”、“涉及每个公民的社会公共议题”)来的有普遍性。因此不难预见,后两个例子会比前两个例子传播力度更大。
具体到罗一笑事件,除去“这女孩真的很可爱”的传播点之外,我点开女孩父亲的公众号主页,发现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媒体人,深谙传播之术,有职业技巧加持。
罗一笑的父亲用自己的本名申请的公众号所以我头脑中构想出的画面是这样:一个父亲,在女儿身患绝症的情况下,能够淡然回到家中,打开电脑,经过细致构思,运用娴熟职业技巧和煽情的笔法,敲打出了一篇以受众为视角、能最大激发受众同情心理的爆款味十足的文章,还贴心地开了打赏功能。所以我的第一直觉是,这篇文章不应该出自一位绝望的父亲,而像应该出自一名《知音》特约撰稿人之手。
当然了,我这个判断也未必多么可靠站得住脚,说到底不过是连续看了很多社会新闻和悲惨记实之后,对于一个小家庭的不幸这种事早早完成了心理脱敏,并无什么真正值得炫耀之处。不过原文本身并无漏洞,我不相信有人能仅通过那父亲的一篇文章就能得出他在骗人这个结论。所以对于一些后来用“理性看待”这种说辞给自己找补的朋友,我只想说您省省吧,好像光理性了您就能得出不一样结论似的。
写到这我只是想给朋友们一个善意的提醒,再遇到爆款文章的时候,本着高中做阅读理解的劲头问自己两个问题:
1.这篇文章的传播点是什么?对我有价值么?
2.写这篇文章的人有什么意图?他的文章内容和他的意图相一致还是相违背?
私以为,以上两个问题足以让你对绝大多数包括迷蒙们在内的爆款文章失去兴趣。
祝你头脑清晰,目光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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