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那个街口的时候,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单调得让人心烦。
在拐角处,光线明暗交界的地方,一个老人坐在马扎上,低头劳动。
他左手捏着一个明晃晃的金属圆片,右手握把铁锤,金属片衬在木头桩上,被一锤一锤砸着边缘部分。
那是一个铁片,被砸出一圈凹形的边。叮叮,当当。短木桩放在两腿间,他弯回两脚夹着它,左手均匀地转动铁盘,右手的锤子轻重有别地敲着,叮叮叮,当当,叮叮。周围散着钳子剪刀等工具,还有一个缺底的铝锅。
补锅的老人这种大点的铝锅一般不煮饭,而是用来蒸馒头的,或者烧水。用得多了,锅底和锅壁下面一层水垢,再用,就容易漏。继续用,小窟窿成了大窟窿,不能用了。扔了可惜,就换个锅底。
以前农村经常见这种手艺人,他们干的是最早的补锅行业衰落后兴起来的一种活儿。他们走街串巷,靠手艺吃饭。
我看了一会,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情。
“换个锅底多少钱?”
“18。”他没抬头。
“生意好不好做?”我试探着问一句。
他又一次抬起了头,打量我,眼里有了一点色彩。
补锅的老人我摸出手机,“给你拍个照。”
“干嘛,你是记者?”他问。
“这年头,人人都是记者。只要有手机,能上网,就能发信息,报道。”我笑着说,“我发个朋友圈,也许能给你揽点生意。以后我要是换锅底,你给我便宜点。”
他没说话,低头干手里的活儿。锅底已经被加工出了雏形,亮闪闪的铁片变成了铁盘子,将被接在铝锅上。
再过一会儿,太阳移动,光线就会照到他这里了。他会不会换个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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