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我们俩老了
钟书叫我做了一个长达万里的梦。
“我和钟书一同散步，说说笑笑，走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太阳已经下山，黄昏薄暮，苍苍茫茫中，忽然钟书不见了。我四顾寻找，不见他的踪影。我喊他，没人应。只我一个人，站在荒郊野地里，钟书不知到哪里去了。”
“彻底的寂静，给沉沉的夜色增添了分量，也加深了我的孤凄。”
“难道钟书顾自先回家了吗？处寻觅归路，忽见一个老人拉着一辆空的黄包车，忙拦住他，他倒也停了车，可是我怎么也说不出要到哪里去，惶急中忽然醒了。钟书就在我旁边的床上睡得正酣。”
“这类的梦我又做过多次，梦境不同而情味相似。往往我和钟书从一个地方出来，他一晃眼就不见了。我到处问询，无人理我。我走入一连串的死胡同，或独在湖南的车站等车，车也总不来。梦中凄凄惶惶，好像只要能找到他，就能一同回家。”
醒来后我抱怨钟书不等我。钟书也不辩驳，只安慰我说：“那是老人的梦，他也经常做。”
第一部分大多数是环境场景的描写，没有一个“悲”字，却处处可见寂寥、孤独、悲戚之情。
黑暗、寂静的旷野里，看不清的溪流，永远也没有办法到达的屋宇房舍，等不来的车，无一不表达出找不到钟书，找不到回家的路，孤独无助之感跃于纸上。（这或许就是在暗喻结局吧：钱老先于她离开，留她一人孤独存活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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