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的一声轻啼,唤醒了整个小院。黄瓜、豆角、梅豆、丝瓜,便迫不及待地探出了小脑袋,东瞅瞅,西瞧瞧,觉得真是春天来了,就大着胆子,憋足了劲向上猛长起来。很快小院的篱墙爬满了各种藤蔓。日子便有了盼头。盼着,盼着,在不经意间就看到了花开。这时已是初夏。
初夏的阳光慷慨的播洒在花上,花开的更娇艳了。
黄瓜花嫩生生、娇滴滴的掩映于绿叶之间。雌花还拖着小小的柄,刺茸茸的,煞是可爱。豆角呢?撑开一对对胀鼓鼓的白色小帆,正在远航似的。梅豆花开得最俏丽,她把自己高高地举于绿叶之上,一穗穗,一簇簇,风光占尽。丝瓜花是没有做好准备的新娘,需得你“千呼万唤始出来”,一旦出来就会惊艳群芳,蓬壁生辉。
因为院子里有花,不由人常想到院子里呆一会。只要一有空闲,我就会品一杯香茗,小坐于花蔓之侧。听绿叶窸窣细语,看蜂蝶忙碌穿梭,浴繁花幽幽清香。陶醉在这满院的芬芳里。
看花事知人事。花的美好,又何尝不验证了人的努力!
婆婆是个闲不住的人,这满院的芳香可都是她的功劳呢!从种下种子,到发芽、长叶、开花、结果,无不是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在没种下种子之前,她就把土翻了一遍又一遍,把肥料也上足了,芽蔓才得以长得那么好,爬满了低矮的篱墙。实在挤不下了,又忙着再搭些架子。不光是这些庭院里,屋前屋后,只要有空地,即使是巴掌大的一块地儿,她也要让那儿多出一片生机来。
婆婆是农村过来的,对土地有着特殊的感情。那一次和她一起去散步,途径检察院西面的那一块空地,看到地闲着,长满了荒草,她就心疼不已。说这块地要是种上庄稼该多好!结果没过多久,她真在那儿刨出一大片地来。我说,“要是哪一天,人家要在这盖房了,你不白刨了?”她一脸平静的说:“人家什么时候盖,我就什么时候不种了呗。”于是她就在那儿种上了玉米、芝麻、。每天像上工似的常到哪儿去劳作。
她虽添了新的“工作”,但家里的那些“生灵”,并没疏于照顾,依然不让它们受一点委屈。她说种这些东西比养花好,既好看又实用。我们也只能顺着她的意,只要她高兴。毕竟已是八十岁的人了。于是常见她拖着肥胖的身体跑前跑后,每有收获就会乐滋滋的,脸上绽开了花。而且每一次还要把采摘来的果蔬,择捡得干干净净。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一刻也闲不下来。说做什么立马就去做,并力争做到最好。
也许,你该问了,冬天没什么可种,她该闲着了吧?可是,她也闲不住,比如儿女的被褥、小孙子的棉衣,一家人的鞋垫,还有缝个裤腿了,做个什么小物件了等等,只要她能做的,总会做得齐整整的,看着顺眼,不过时。现在种这些菜蔬,又拿出她那一贯的认真劲来,满院都摇曳在夏的花海里了。
花开得多,挂果也多,婆婆的笑容也就越多,劲头十足。松土、浇水、采摘果蔬。我们常说这么大岁数了,就什么也别干了。她就会自豪地说,“你看,有几个像我这样的年龄比得上我的身体的?闲着干什么?你们可不要觉得我老了。”我们也只得笑笑作罢。
藤花越开越盛了。我知道他们是不愿错过属于自己的季节呀!她们总会尽其所能。你听过一朵花的抱怨了吗?是的,她们从没有过,只把最甘美的果奉送给你。我们吃不了了就送给别人,接受礼物的人满心欢喜,送人礼物的人一脸欣慰。
我突然喜欢上了这样的藤花,率性、自然、不邀宠、随遇而安、尽其所能。哪怕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藤上也会依然有花,依然有果。这是最普通的蔬菜,比不得大棚里养的那样的高贵,但确是真正的绿色。
宁坐于藤花之下,任满院的幽香弥漫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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