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在想,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表面上看起来是人,但其实过得是各种各样动物的生活,而真正作为人活下去的那是何其少呀。
我看过最多的是老鼠,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老鼠,他们没有未来,只是躲在洞中渴望阳光慢慢苟活。
他们是出没在工厂与夜市的工人和摊贩。
每天早上我都能看见保税港区附近一个个没精打采的人,他们穿行在公路上,穿着统一的制服,被同化成一色,代表着某某工厂。
同样,那时的我也是万千老鼠中的一个,整日起黑贪早的上夜班,一上就是十二个小时,甚至可能更久,再没有精力提升自己,将自己从鼠转变成人。
在厂区我认识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他是大专毕业,但却一直在厂区工作。
他学过平面设计,但是却找不到对口的工作,他对我说。
有一年他带着身上仅有的三千块钱去外地找工作,北京、上海、广州跑了好几个城市,但是一无所获,他睡在公园和网吧,成了一个落魄的流浪汉,但是他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工作。
她说:如果能有好一点的工作,我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做重复而浪费人生的工作,我不挑工作,但是如今我年龄已经大了,勇气却越来越小,我已经不想再折腾下去了。
和我说完这些话,没过多久他便离开了工厂,他说虽然他已经害怕了四处漂泊的生活,但是他还想再去试一试。
那一年他二十五岁。
但几个月之后我便又看见了他,他依旧在厂区,我本想装作没看见,但我还是叫住了他,他看见我时表现的羞愧,眼神总是在闪躲,好像在说,你看我依旧失败,依旧没逃出去。
当时我便想起了朴树的那首《活着》,在和他告别后,我戴上耳机走在厂区附近的旷野,一个人听至流泪。
你看那些可怜的人
正缝缝补补唯唯诺诺
这么活着又算什么呢让我搞不懂
我有那么多的理想
我还有那么大力量
我要改变世界
任凭我想象
隔壁老张对我讲
年轻时我和你一样狂
天不怕地不怕大碗喝酒大块地吃肉
后来摔了跟头老了就变得谨小与甚微
就忘了梦想只乞求能够平安地活着
……
王小波说“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那时候在工厂,每天早八点下班,从厂房出来,阳光打在身上,清冷的空气让我不由得大口呼吸,每到这时我便想起一句话。
“阳光洒肩头,仿佛自由人。”——肖申克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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