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特在陋居度过的第二个夏天甚至比以往更为充实。比尔和查理都留了下来,这次还有赫敏在;但事实上,他们的存在仅仅填补了了韦斯莱先生和珀西的长期缺席。他们每天从黎明到深夜都在部里。珀西比涨潮的蛤蜊还高兴,因为他如今如此有用、如此被需要、如此重要。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和韦斯莱先生一样几乎每天都回家。韦斯莱夫人一到傍晚就一直盯着钟表,不管手里究竟忙着编织、烹饪还是折叠衣服。
赫敏在暑假的第一周就写完了所有的作业,甚至还重写了两遍以容纳她新读的书和法国之旅。但你依然能够发现她每时每刻手中都拿着羽毛笔和羊皮纸卷,潦草地写写画画。但那不是她的作业:那是她写给父母的一封信。
“帮我看看这一封,”她对哈莉特说着,给最后一站画下了句号,力道非常重,差点刺破羊皮纸。“然后告诉我你怎么想。”
亲爱的妈妈和爸爸,哈莉特读道。
“不——”赫敏把它从她手中抢了出来。“别在意,还没好,我知道这个开头糟透了,一切都——还有下面的这一部分也是——”然后她退了回去,对自己嘟囔着什么,然后比以往更为凶猛地写写画画。
“我觉得‘亲爱的妈妈和爸爸’听上去非常自然,”哈莉特静静地对自己说,这样赫敏就不会听到了。
至少赫敏的全神贯注以为着哈莉特可以静静地做她的暑假作业。她的作业和赫敏和罗恩的略有不同:哪些作业大多都是复习,所以教授们可以知道她记得什么,还有什么是她依然需要学习的。在这一点上,哈莉特很难分辨什么是她那魔法失忆症中失去且依然欠缺的东西,什么是她那并不善于记住课程的记忆力自然而然忘记的东西。
而且不知为何,海德薇依然没有回来。在他们从世界杯回来之后漫长的日子里,天空中依然没有海德薇的影子。哈莉特开始担心了。海德薇迷路了吗?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小天狼星和莱姆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万次,她希望巫师们能用电话。
紧随其后的是闷热而阳光灿烂的日子。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打魁地奇比赛,和弗雷德和乔治、比尔、查理、罗恩和金妮一起。花园里永远有地精需要驱除,屋后的小山坡可以用来散步。哈莉特在那里看到了一座矮矮的塔,据金妮说,这个房子属于几个自称为“爱情生物”的疯狂家伙。至少奥特利圣凯奇波[if !supportAnnotations][a1][endif] 的孩子们管他们叫疯狂科学家。如果他们抓到你,他们会把你的心脏取出来,绑到他们花园里的绳子上,让它像气球一样漂浮在半空。
从世界杯回来五天之后,海德薇雪白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湛蓝的天空中,她收到了一张便条——来自小天狼星。那看上去像是匆匆忙忙潦草写出的。
“森林里见,从韦斯莱家后花园走十五分钟的地方,明天早餐之后。不用让海德薇送回信。如果你不能来,就不必来。我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面的签名是一个脏兮兮的爪印。
恐惧和担心仅仅揪住了哈莉特的心脏,但它们很快转变为了困惑。这封匆忙赶出的信表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但这并非传达紧急消息的最好方式。如果某些事情真的非常非常不对,莱姆斯会来告诉她。或者大脚板会直接破门闯入韦斯莱家。
“哦,谁的信?”金妮在她身后问。
“没什么人,”哈莉特迅速地说,把信塞到口袋里。金妮并不知道小天狼星的事,而韦斯莱夫人正在不到十英尺远的厨房里监督沙拉材料们自己切碎自己。
“一个秘密的仰慕者,嗯?”金妮换上一副狡猾的表情好配合她狡猾的声音。
“这是莱姆斯写来的,”哈莉特翻了个白眼。
金妮养成了一个非常讨人厌的习惯,就是在男孩问题上捉弄哈莉特。她的首要目标永远是比尔,而哈莉特对此厌烦到金妮的行为事实上斩断了她对比尔的一切仰慕之心,而那只是因为他最小的妹妹是个爱捉弄人的小讨厌鬼。如果他们下山到村庄里,金妮会用哈莉特目光所及的任何男孩来打趣她,就算她事实上并没有在看他们。如果有哪个男孩回看向哈莉特——或者,但愿不会发生这种事,微笑了——金妮会变得非常残忍。哈莉特已经对镇上的几个男孩产生了深切的厌恶,而那只是因为他们碰巧朝着她的方向笑了笑。
但对于莱姆斯,没有一切可以用来打趣的材料:他太老了,而且甚至也不帅气。在金妮开始谈论些令人尴尬的事之前,韦斯莱夫人让她去摆桌子,而哈莉特终于获得了一点安宁。
第二天的早餐之后,哈莉特悄悄溜出门,顺着森林中的小径走了十五分钟。她完全不知道走十五分钟应该到达多远,所以她每当听到熟悉的吠叫时都会估算一下距离,这么做了二十次。她从没想过吠叫声也会听上去耳熟,但大脚板的叫声的确如此:那就如同一阵激动爆发出的大笑。
“嗨,”她对轻快跑向她的大脚板展开一个大大的微笑。他用后腿站起来嗅着她的耳朵,然后又用四条腿在她周围绕圈小跑,然后他推着她的背把她引导向小路之外的一片灌木丛之后,在那里,他终于变回了小天狼星。
和莱姆斯不同,小天狼星从来不吝于给予拥抱。事实上,他每次都把她抱起来,离开地面,几乎把她的骨头都挤压到一起。但她喜欢这样。她喜欢从他人的触碰中感受到这么多的爱。这刚好和德思礼一家的距离感以及憎恶完全相反。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当他终于把她放到地上时,她问道。周围的丛林中并没有莱姆斯的踪迹。“莱姆斯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莱姆斯很好,”小天狼星迅速地说。“他还在睡梦里。我需要和你谈谈。”
哈莉特眨了眨眼。“好的。关于什么?”
“关于——”他的一只手穿过他那越来越长的蓬乱头发。“关于斯内普。”
而哈莉特变得更困惑了。早餐中吃下的某根香肠在她的胃里跳起了一段简短的桑巴。“呃……为什么?”
“他是个食死徒。”
风拂过头上的树枝,改变了枝叶投下的阴影形状。光斑和阴影在哈莉特的眼前摇晃。
“什……什么?”
“是莱姆斯推测出来的。”小天狼星再次用手揉起了头发。他灰色的双眼掠过空地。“在世界杯上——他一整天都和斯内普在一起,而斯内普明确知道谁可能会用那些麻瓜引起骚乱。”他的面容暗淡下来,如同那阵风将树木吹倒在他头上。“邓布利多也没有否认。”
“邓-邓布利多教授知道?”
“他认为斯内普为他工作——我是说,间谍。他认为斯内普是他安插在伏地魔那一边的间谍。但我现在在告诉你,冬青果,人们绝不会从黑魔法中回头,而食死徒是对黑魔法最精通的一群人,他们就用这个杀死麻瓜。”
哈莉特感觉像是被火弩箭直直击中了鼻梁。她的大脑停止了转动。她所听到的一切都在脑海中集成了一团。小天狼星脸上的每一根坚硬的线条都冲击着她的记忆。
“我-我不懂,”她说,因为她真的不懂。
“哈莉特,”小天狼星握住了她的肩膀,非常有力,但最让她震惊的是他用她的名字称呼她。他看上去非常严肃,庄重而俨然……还有某些别的东西,某种……更为凶猛的东西。
“我的家族非常黑暗。那些至今存活的人们也依然如此。我知道黑暗是什么样子。我知道……”他抓住她肩膀的手收紧了,直到那令她感到疼痛。“我知道那些东西绝对不会离开你,不会在真正意义上离开。那是一种无法从灵魂中洗涤出的污点。如果斯内普曾经是个食死徒,我不在乎邓布利多是不是信任他,你一定要小心。好吗?你务必要非常小心。”
哈莉特不知道该说什么。思想和记忆在她脑中交叠盘旋,组成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漩涡,过于混乱,无法从中挑拣出任何东西。
“向我保证,”小天狼星说,他的手指深深握紧她的肩膀。
答应我,你会小心,冬青果。你不会和他单独在一起或者去找他或者类似这样的事。好吗?”
“好-好的。”哈莉特点点头。她的肩膀已经变得麻木了。“好,我……我保证。”
小天狼星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另一边肩膀上,然后把她拉到怀里。“好姑娘,”他粗暴地说。然后他放开了她,用两只手揉着自己脑后的头发。“听着,我想再多留一会,但我必须回去了,以防莱姆斯需要我。如果他两只手都掉了下来,我不得不去给他递糖罐。”
“好的,”哈莉特重复道,她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她自己。“告诉他我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
小天狼星最后拥抱了她一下,粗略地亲了亲她的额角。然后随着一声噼啪,他消失了。
哈莉特站在有风吹过的静寂空地中,试图理清思绪。风声掠过,挖空了她的一切思维。
斯内普,食死徒?
她对食死徒了解得并不太多。赫敏在一本名叫《黑魔法的崛起与衰落》的书中读到过他们,而且她告诉过哈莉特一些知识,但……世界杯上所有人的恐惧……空中旋转的麻瓜……空中的影子——小天狼星曾经说过伏地魔和他的追随者(食死徒)在杀人之后会把它投到房子上方……
天气非常温暖,这一片林间空地的清凉令人感到愉悦,但哈莉特却冷汗涔涔。她开始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心跳沉重得仿佛在奔跑。
斯内普怎么会成为那些……人?这不可能。在每次有什么东西几乎取走她的性命时,他都会几乎心脏病发作。如果他是食死徒,伏地魔的同伙,她应该是他最主要的敌人;她的致命危险应该让他高兴得跳起来。好吧,只是个比喻。斯内普看上去并不像是那种会跳起来的类型,不管那是不是因为愉悦。
还有守护神。还有他曾经爱过她的妈妈……
她因为一根蔓延的常春藤绊了一跤,然后给了它非常恶毒的一脚。她想这应该就是答案……如果他是,或者曾经是,一名食死徒,这看上去并不可能……但这一切都看上去毫无可能,还有什么比这更荒谬的吗?
她心烦意乱地走回韦斯莱家,几乎没有在意自己究竟走向什么方向。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哈莉特根本无法停止思考斯内普和食死徒的问题。
而她不能停止思考这件事令她十分烦躁。她有时会尝试不去想。而其他的时间里,她让自己沉浸在这个问题中。到了夜晚则尤甚,她发现自己很难去想其他的东西。黑暗极其无聊,那只阁楼里的食尸鬼偶尔会砰砰敲墙或者嚎叫,这让她很难入睡。金妮总是能迅速进入梦乡并打起轻轻的呼噜,但赫敏那边过于安静,哈莉特知道她也同样睡不着。
她终于把信寄出给了她父母。并没有给哈莉特过目。
韦斯莱一家也注意到了哈莉特的心不在焉。特别是韦斯莱夫人,她不断问她好不好,愿不愿意谈谈。甚至连弗雷德都问她是不是在烦恼什么事,因为她在一场魁地奇比赛里驾着火弩箭直冲向了一棵树的树冠。
韦斯莱们也有一份《黑魔法的崛起与衰落》。虽然它的前言非常历史化,但塔主要讲述的是二十世纪中的两次主要魔法战争,关于格林德沃和伏地魔。
其中专门有一个章节讲述食死徒。
“……负责酷刑、实验,以及谋杀……出于乐趣屠戮麻瓜……在魔法界历史中传播了无与伦比的恐怖统治……新的黑魔法咒语,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惧……”
读完那一章的那天晚上,她一点也没睡着。
当一直不熟悉的猫头鹰在三天后带着一封有莱姆斯笔迹的信出现时,哈莉特抓住那只鸟的动作如此剧烈,差点把它掐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嘴里溜出的简短道歉究竟说了些什么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那只猫头鹰刚刚摆脱腿上的信件就扑腾着羽毛飞了出去,好像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她展开莱姆斯的信,读道:
哈莉特,
我非常抱歉没能尽快写信给你。小天狼星直到我身体恢复之后才告诉我他做了些什么。我对他非常(这个词下面划了两条下划线)生气,居然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告诉你这件事。他完全不需要像这样突兀地对你传达。
当邓布利多告诉我们关于斯内普的事时,我们两个人都在场,而我可以对你保证,邓布利多坚定地信任西弗勒斯,甚至可以用他的生命作担保。邓布利多对我们保证,西弗勒斯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他已经不再对伏地魔效忠。我完全信任邓布利多,所以我也将同样的信任置于斯内普身上。他在毫无利益可图之时依然挺身保护你,我认为这比一切都有说服力。
小天狼星对西弗勒斯有偏见,对黑魔法和食死徒尤甚。他有这么想的理由,但处于这个原因,你应该将此也考虑在他所告诉你的关于斯内普的事之中。我不会告诉你如何去思考,哈莉特,因为我非常肯定你能够自己做出判断。你了解西弗勒斯的另一面,而那是小天狼星所不了解的。而关于小天狼星对他的不信任——当事情和你有关时,这份不信任又增幅了许多——你也许可以和我一样接受邓布利多对他的信任。他是个极为睿智的人,很少会被愚弄。
如果你愿意回复,请一定这么做。如果你想面对面谈谈,我可以去拜访。千万不要犹豫问出任何问题。
爱你的,
莱姆斯
哈莉特读完信之后的想法几乎和小天狼星的拜访之后一样,变成了漩涡。不知为何,从莱姆斯这里听到这些令这件事更为真实了。之前就仿佛听到了一条不怎么令人相信的八卦消息,而如今则像是得到了证据。莱姆斯说……而且邓布利多……
斯内普真的曾经是个食死徒。
(不管怎样,邓布利多相信他。)
比起邓布利多,哈莉特更加相信莱姆斯的保证。邓布利多非常和蔼,而且所有人都说他极为睿智,但莱姆斯和她更亲近。她了解莱姆斯,而与此同时,邓布利多则是个遥远而和蔼,所有人都说他非常睿智的人物。
她再次看向那封信。她裂痕斑斑的心在“小天狼星对西弗勒斯有偏见,对黑魔法和食死徒尤甚”和“爱你的,莱姆斯”两句之间撕裂了。莱姆斯之前从没有在信中签下“爱你的”这样的字眼……而且他在世界杯时拥抱了她两次……在发生骚动那天晚上,还有第二天早上他们离开的时候……他给了她一个真正的拥抱,而不是往常那样令他神经绷紧的动作。
在收到他的信之后,她感觉好些了。并不算好,但……好了一些。
她并没有立刻回信。与此相反,她像赫敏一样踌躇了起来,也许是出于和她同样的原因。她不希望自己听上去特别焦虑或者为此担心或者沉浸在这件事里,而且害怕自己可能听上去同时具备这三者——因为她的确如此。飘荡在森林天空中的黑魔标记会在她晚餐时给自己盛土豆的时候漏进她的脑海。那些旋转的麻瓜们会在她试着戴那些该死的隐形眼镜时入侵她的视线。斯内普和小天狼星在绿光之下的面容会进入她的梦境。她不断推迟回信的时间,不断想着,明天我就会回复。
然后时间就到了八月31日的夜里,她依然没能回信,也没有时间让她回信了。她们都熬夜到了很晚,一直到最后一分钟还在打包洗干净的衣服和课本还有家庭作业,那些东西都藏在在家具下面、软垫中间和床隙之中。金妮无法决定带哪张古怪姐妹的海报去学校,而赫敏需要花两趟才能把所有的书都搬到楼上。
“我去帮你拿剩下的那些,”哈莉特对蹲在箱子旁边试图把所有书和长袍都塞进去的赫敏说。“我打包好了。”
“谢谢你,哈莉特——金妮,看在上帝的份上,挑一张,然后把你的东西都拿到一边去!”
“不好意思,这一堆是我的东西,我会好好处理它们的,等我好好处理的时候,”金妮喊道。哈莉特觉得分享空间这件事让所有人都疲乏不已。
她跑下楼梯,把自己挤到一边好让珀西从她旁边匆匆跑过去——嘴里啃着夜宵的烤牛肉三明治,拖着长长的给办公室写的报告。她听到韦斯莱夫人的声音从厨房中飘出来。
“……担心,亚瑟……真的觉得我们应该说些什么……”
“……不了解所有情况,莫丽……可能是错的……”
非常好奇,哈莉特尽她最大的能力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走到楼梯下方。韦斯莱先生和韦斯莱夫人正在厨房里聚头说话。他稀疏的头发松松地挂在脑袋上,正在吃被推迟了许多的晚餐,而韦斯莱夫人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
“我想我们至少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说。“如果某些事情会发生——”
“这封信可能有任何含义,莫丽。”
“但她为什么要和他见面,用这种,这种紧急的秘密的方式?而且当另一封信寄来的时候,你不在场,你没看到她的反应。她一直为此心烦意乱,可怜的孩子,肯定有什么不对——”
“莫丽,哈莉特是个聪明的姑娘。”
哈莉特吃了一惊,从楼梯的阴影中后退了一步。这和她有关?
“她明白如果神秘人的手下再度活跃起来,她可能会身处于危险之中。他曾经有一次将她当做目标,他很可能再次这么做。”
不止一次,韦斯莱先生。
“此外,你甚至不知道这封信是不是来自莱姆斯卢平。”
哈莉特的胃当真做了个后滚翻。韦斯莱夫人手中的羊皮纸——那是她的信?那不是关于斯内普的那一封,因为上面签署了爱你的卢平;他们会知道那是他寄来的……
秘密和他见面……这是小天狼星的信?
一闪念间,她想起自己把它塞进了牛仔裤的口袋中躲避金妮。韦斯莱夫人刚刚为她洗了一大堆衣服。她发现了这封信并且以为是莱姆斯寄来的。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有多了解他?”韦斯莱夫人问。
“这个……我记不清确切有多长时间了,莫丽。他好几次在工作上帮了我很大的忙,你知道的,被施咒的文物还有类似的东西。他认识许多有用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社会底层的人,是不是,亚瑟?”
哈莉特不知道她究竟是因为韦斯莱夫人脸上不赞成的表情而恼火,还是对这份情报感兴趣。也许二者皆有。莱姆斯认识社会底层的人?
“对我来说,他一直是个非常体面的朋友,莫丽。”
“但这并不能证明他不会……”韦斯莱夫人非常奇怪地张慌了起来。“你说过他之前联络你,想知道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度过世界杯。而他前来是为了给哈莉特精细。这是孩子们说的——他的眼神一直固定在哈莉特身上。我知道他教过她,但他也教了他们所有人,而且我肯定不认为一个前教师在假期里给他的学生惊喜是恰当的。金妮说哈莉特看到他非常惊讶,他们彼此拥抱,而且他告别的时候甚至还亲了她。”
“这些都是事实……”韦斯莱先生吃完了晚餐。韦斯莱夫人在他动手把盘子放到水槽里之前就用魔法让它们自己移到洗碗水中。“但你无法证明这封信是他寄来的,莫丽。这封信本身无法成为罪证。我们所知道的一切——”
“而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问,亚瑟。她身边没有可以商量的人。任何人,任何……如果是金妮,你还会犹豫吗?”
韦斯莱先生沉默了一瞬间。然后他开口时十分沉重,“当然不会。即便我只是猜测。好吧,那就问问她。”
哈莉特听到的已经足够了。她不想成为这对话中的一部分,不仅现在不想,之后也一样。
她再次爬回楼上,心脏跳动得十分剧烈,而且脸上因为某种更甚于愤怒的东西而散发着热气。
“抱歉,”她回到房间后对赫敏喃喃道,“我找不到……”
她把自己锁在了洗手间里,坐在马桶盖上思考。
她还没有愚蠢到读不懂对话中隐藏的东西。韦斯莱夫人认为莱姆斯在骚扰她或者——或者某些东西。一想到有人会这样揣测莱姆斯,她的心脏就沸腾了起来。这就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不愿意拥抱她的原因吗?而且他来世界杯只是为了保护她。这一切都实在太过不公了。
脑海中一个怯懦的声音试着告诉她,韦斯莱夫人只是担心她,只是希望她安全,而且这只是个她能够轻易解除的误会。韦斯莱夫人根本不认识莱姆斯,甚至没有见过他。她只知道莱姆斯去了世界杯,觉得这很奇怪,然后用他来解释哈莉特因为斯内普过去是食死徒这件事分心的样子。哈莉特能够解释……
有人拧起了门把手。“出来,金妮!”罗恩愤怒的声音穿透了门。“这世界上还有别的人需要用这个该死的洗手间,你知道的!”
哈莉特打开门。“这都是你的了,”她说,然后从他旁边走过。
罗恩变成了酱红色,和他的头发非常不相配。“抱歉,哈莉,”他小声嘟囔。他飞速冲到洗手间里,试图关上门,但并没有正确地扭过门把手,门磅的一声打开了。他一把把它甩上。
一边因为这打断她内心折磨的不像样打扰摇着头,哈莉特一边走回了金妮的房间,躺在了她的床上。赫敏依然在试图把她剩下的书塞到她的行李箱里。
“把那些扔到我的箱子里把,”哈莉特说。“我等一下就去收拾。”
赫敏轻轻把她的书本们堆到哈莉特刚洗好的长袍上,然后坐到她的床边。
“你想谈谈吗?”她问。
哈莉特张口结舌。“g-关于什么?”她怎么会知道韦斯莱夫人的怀疑?
“让你沮丧的事,不管那是什么。我知道你喜欢自己处理一切,但……你看上去比以往更难过。这说明了很多。”她轻轻微笑了起来。“是吗?”
她的表情平静且充满理解。这让哈莉特觉得,韦斯莱夫人比她以为的错的更多。哈莉特身边的确有可以商量的人。赫敏,小天狼星,莱姆斯……还有……
“没什么。”她用一只手压住眼睛。“等我们回到霍格沃茨,我会高兴起来的。”
第二天早上,哈莉特非常希望韦斯莱夫人找不到时间和她谈话。韦斯莱先生突然收到了阿莫斯迪戈里——塞德里克的爸爸——十万火急的飞路消息,而且和往常一样,让六个人都带齐所有的东西就让韦斯莱夫人的双手、双臂和魔杖都满满当当了。即便如此,在往出租车上装箱时哈莉特依然十分小心地尽量和她保持距离,并且当韦斯莱夫人上了另一辆出租车是感到一阵释然。
去伦敦上一路都大雨瓢泼,如果说他们在陋居还注意着不要被淋湿,那他们在国王十字车站则惨遭失败。和往常一样,海德薇造成的巨大噪音和逃脱了篮子不断挠所有人手臂和脸的克鲁克山是他们最大的麻烦,等他们到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时已经全湿透了,但他们的手臂和腿都还是全的。
但之后,哈莉特的运气就用完了。
“哈莉特,我能和你说句话吗,亲爱的?”
哈莉特想不出一个可以拒绝的好借口。比尔——他的脑袋是被龙贯穿了吗——亲切地接过了她的箱子和笼子,把他们运上火车,使得哈莉特别无选择,只能跟着韦斯莱夫人走到人群之后,远离其他人。
“哈莉特……”韦斯莱夫人犹豫了一下,然后用一个拥抱和一句话解除了哈莉特内心的全副武装,“你知道我爱你,是不是?”
哈莉特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怎么反应。从她嘴里冒出来的声音可能是“嗝”,但她甚至连这都不敢确定。
韦斯莱夫人用双手捧起哈莉特的脸。“我只是希望确保你一切安全。”
她身边没有可以商量的人……哈莉特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我很好,韦斯莱夫人。”
“是吗,亲爱的?”韦斯莱夫人的双眼搜寻过哈莉特的脸。“我知道,你在因为什么事而担忧。”
“只是伏地魔罢了,”哈莉特说,无视了韦斯莱夫人的冷颤。“真的,我很好。”韦斯莱夫人看上去并没有被说服,她的神情看上去也并不像是打算放弃。好吧,哈莉特究竟是不是个格兰芬多来着?“和莱姆斯一点关系都没有。”
韦斯莱夫人看上去被相当吓到了。“我——什么?”
“我昨晚听到你和韦斯莱先生说的话了,”哈莉特非常高兴昨晚产生的怒火已经不再灼烧着她了。“没事的。莱姆斯……认识我父母。他是他们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就像是我的……教父之类的。就这样。”
“哦,”韦斯莱夫人看上去像是刚刚被她拥抱完的哈莉特一样慌乱。“好吧。我——我知道了。我只是希望能确定——但如果你肯定——”
“妈妈!”查理的声音穿过蒸汽发出的哨声。“你和哈莉去哪了?她要赶不上火车了!”
“如果你能肯定,”韦斯莱夫人重复道,开始和哈莉特一起匆忙往火车的方向赶。“你知道你可以写信给我和亚瑟,任何事都可以……”
哈莉特点了点头。韦斯莱夫人握了握她的手臂,然后温柔地把她送上了火车。
“谢谢你让我们留宿,韦斯莱夫人,”赫敏从窗户中探出身子来说。
“哦,这是我的荣幸,亲爱的。圣诞节我会再邀请你们来的,不过,好吧,我猜你们会更愿意留在霍格沃茨,毕竟有一件事和另一件事。”
她微笑着,但罗恩和双胞胎看起来却只有恼火。
“妈妈!”罗恩说。“究竟是什么事你们三个都知道而我们不知道?”
“你今晚就会知道了,我猜。这会非常令人兴奋的。记住,我非常高兴他们改了规则——”
“什么规则?”所有的男孩和金妮一起问。
“我敢肯定邓布利多教授会在晚宴上告诉你们。现在,好好表现,知道吗?竹子岛吗,弗雷德?还有你,乔治?”
活塞发出嘶嘶的声音,火车开始缓缓前进。
“告诉我们究竟霍格沃茨要发生什么!”弗雷德越过窗户怒吼,而韦斯莱夫人、比尔和查理都挥手和他们告别。“什么规则改了?”
但韦斯莱夫人仅仅微笑着挥手。在火车转过弯之前,她、比尔和查理就幻影移形消失了。
“他们不会停止捉弄我们的,”当罗恩、赫敏和哈莉特趔趄着穿过摇晃的走廊走向他们的隔间时,罗恩抱怨道。“一直不停说‘我希望今年能回到霍格沃茨’……这是比尔说的……还有‘我们可能很快就会再见面’……查理……我自己的妈妈居然对我保守秘密,你能相信吗?”
“这个嘛,她肯定有非常好的理由,”赫敏说。当罗恩非常愤怒地对她抱怨时,她清了清嗓子。“她和你谈了些什么,哈莉特?”
哈莉特不必费心回答了——因为马尔福。当赫敏和罗恩等她回复时,他那愚蠢的、拖腔拖调的声音从敞开的隔间门中传了出来。
“……你们知道吗,父亲真的考虑过要把我送到德姆斯特朗,而不是霍格沃茨。他认识那个学校的校长。唉,你们知道他对邓布利多的看法——那人太喜欢泥巴种了——德姆斯特朗根本不允许那些下三滥的人入学。可是我妈妈不愿意我到那么远的地方上学。父亲说,德姆斯特朗对黑魔法采取的态度比霍格沃茨合理得多。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真的在学习黑魔法,不像我们,学什么破烂的防御术……”
赫敏站起身,踮着脚走到隔间门边,把门轻轻拉上,不让马尔福的声音传进来。“这么说,”赫敏脸上染上了明亮的颜色,“他认为德姆斯特朗比较适合他喽?我倒希望他早到那里去上学,我们就用不着忍受他了。”
“德姆斯特朗在哪里?”哈莉特问,主要是希望赫敏能分心不要再次问韦斯莱夫人和她究竟谈了什么。“肯定不在英国?”
“这个嘛,没有人真的知道,不是吗?从传统上,魔法机构的为止都是机密,即便对于外界的巫师也一样。就连霍格沃茨也被施咒使其不可标绘。1734年,当时的校长沃尔霍奇试图请愿让学校的位置为公众所知,然后因为明确的精神不稳定被要求下台。不过,德姆斯特朗肯定是在某个非常冷的地方,”她深思着说,“因为他们的校服中还包含毛皮斗篷。”
啊,设想一下会发生什么事吧,”罗恩很神往地说,“把马尔福从冰川上推下去,弄得就像一次意外事故,这大概不会很难……真遗憾,他妈妈这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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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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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if][if !supportAnnotations][endif]
[if !supportAnnotations][a1][endif]Ottery St. Catchpole,位于英国德文郡,陋居即位于此处。
[if !supportAnnotations]
[end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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