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宝父母家所在的青河村和戴家湾的相邻,也正是豆腐师傅杨柳所在的村落,仁宝的父亲薛明收到女婿女儿要回家的消息,格外高兴,让自己的老伴在村口候着,自己出去弄了2条鲫鱼,和大半斤河虾,又去了杨柳家买了2块豆腐,回来将煤炉的火生旺盛,就在家里备好茶点等待。
青河村是一个水上村落,一个浅滩连着一个浅滩,很少的水田,很少的土地面积,每家一只乌篷船,生活的场所和时间都在一条船上,大部分农户的房屋处于坍塌状态,因为长年累月和河水打交道,也懒得修整。薛明曾经帮助过青河村大队不少的事情,通报谁家的船已经去了什么河道,谁家遇到了什么事情,因此村委对薛明关照不少,也给了薛明很大影响,戴明在长年累月的河道生活中,逐渐厌恶起船上的颠簸日子,尤其随着女儿仁宝和艾宝姐妹长大。五年前,薛明和老伴将自己的房屋修缮一番,全家就此告别了船上生活。
这次,薛明也就向浅滩上停驻的几条乌篷船喊了两声,很快弄来了鱼虾。
水产是青河村的传统经济支柱,一辈子张网捕鱼,下水摸螺丝河蚌,于是停驻乌篷船的浅滩形成了一个水产集市。
此刻,仁宝挽着丈夫的手,抬头看到了浅滩不少休整的乌篷船。
她心里升起了莫名的骄傲,学生时代读到《水浒传》的阮氏三雄,三人一副好水性,水里纵横如同平路行走,欣然体会,她喜欢水上的生活,也是习水的能手,河埂石窟抓鱼,一个猛子二十米外露头,轻而易举。
村民常说仁宝的肤色和灵气来自于她长期的乌篷船水上生活,她的思维更是沾染了水生物的习性,变得聪明和灵巧。
她走近向近处一条船上打招呼,每一只船,外形相差无几,却各有特点,仁宝一看便知。
“回娘家喔!”仁宝高兴的大喊,声音像是在雨骤风急的河道上,和村民的乌篷船相遇。
离浅滩不远处两间低矮的小小瓦房里,薛明迎来了自己最珍爱的亲人。
半斤黄酒入肚,翁婿两人的话题深远了,而仁宝则和自己母亲躲在后间,点点数落着生活的趣味,爽朗的笑声时不时传出。
外屋的薛彬则是知道,丈人计划了选举村书记一职,十分高兴,他心里惦记着近期从乡里的角度做一次拉合,看看能不能帮忙,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口。
“这阵苦了仁宝,我外借乡里,回家次数不多,仁宝一人在家,亏待了她。”
“啥话!你小子做事我还是信任的,相信你都能安排好。”
“这不来感谢你吗,仁宝在戴家湾勤劳,为人心善,下月还有潜力当上妇女主任呢!”
“看来我们老爷们不吃香了?”薛明笑着,和女婿一起自嘲起来。
“青河村最近变化很大啊,一代老渔民的乌篷船生活,很多人厌烦了,想回到瓦房居住和生活。”
“你看杨柳这小伙子,就后面200米外房子的那家,豆腐卖的出趟,一个上午听说去了三个村庄,两年不到,瓦房翻新了不说,还另外找地安置了他父母。”薛明和丈人的瓷碗喷了一下,一大口黄酒下咽,薛明的脸色红润起来,此刻的薛彬看到了,这个神态,仁宝俩人何其相似。
“浅滩上建通道,乌篷船港湾休整,鼓励渔民上岸建房,渔业为主生产。”薛明很想让女婿看看他的村支书竞选策略。
“不错不错,还有更好的消息,县里计划推广几个河荡抽干回归粮田。”薛彬说出了来自上面的计划。
“这下粮田欠缺就不愁了。”薛彬继续说。
“那岂不是我的竞选内容更有搞头了”。薛明和女婿会心一笑,再次碰了下瓷碗,两人一干而尽。
薛彬和薛明翁婿两人,年纪相差二十多,此刻倒像是多年不见的战友、同学,岁月的沟壑此刻在两人间已经消失殆尽。仁宝出来,见到了,没有劝说不给喝酒,而是给俩人泡上了新的茶水,给自己生命中最重要、最贴心的俩人递上。
美孚灯鹅黄的灯光闪烁着,跳跃着,在俩人身后拖下大大的影子,而这个小小的木桌上方,洋溢着淡淡的温情,薛明的眼睛开始有泪花闪烁,薛彬清楚,这一次的到来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
小屋外面,依稀传来浪花轻拍浅滩的声音,薛彬和仁宝一起走到了屋外,看着星星点点的乌篷船灯光,灯光游丝般羸弱,不过,薛彬知道,这里的人们也在经历着巨大的思想斗争,几十年的水上生活,一旦回归土地耕田种粮,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萌生。
而仁宝用袖子擦去丈夫额头汗水,她清楚此行丈夫的目的,投给了丈夫无数个崇敬的眼神。她紧紧的挽住薛彬手臂,将头深埋在他胸前,一任晚风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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