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撞见日落的时分,都觉别样,有时是别样的美,有时是别样的悲壮,有时喜欢掏出手机定格一下,有时怕那绝色的光芒晃了眼,只远远在心里定格一下,今日的夕阳依旧惊艳得让人恍然,不过还是秋的煦暖与灿然,时令忽而入冬。
昨日赶着带父母亲去干涸已久的江滩玩一回沙,怕冬天一来,风起雨落,那些想看的景再不是昨日颜色,一个人在滩涂上赤脚行走的瞬间,与其说是陪伴他们,不如说是被他们陪伴。
他们说,晴好的立冬日预示着会有一个极寒的冬天。
我们看见如玉兰海棠般的朵朵春花开在十月的树梢,看见冬日的飞雪落在六月的草场,看见灼灼日光在冬的枝头照耀,看见这悲欣交集人间的如潮暗涌,一个极寒的冬天而已,谁又知道真伪呢?极寒的,谁又知道只是一个冬天呢?
世相迷离,众生不易,不过是,今日事今日毕,今日寝今日安。
某日下午,阴风微冷,一个人行驶在城南宽阔的八车道上,苍凉的音乐一下一下撞击着本就不适的心脏,忽然就像风沙吹进了心窝,某个瞬间的情绪不能自已。
所有的敏感,多思,脆弱,孤独,甚至柔软,悲悯,正直,良善,都是病。看不见的千缠万绕,侵犯着心脏,胃肠,甲状腺,乳腺,最终,我们不偏不倚,活成了那个亚健康的人,离最后的结局,还有一段长路,而轻快地活着,也绝非易事。
十岁,我坐在故乡村庄的山坡上,看一头老黄牛慢悠悠地吃草又回刍,听见村庄那一端公路的尽头,隐约有汽笛声传来,我渴望离开那头老牛,渴望随着汽笛声去到更远的远方 。
二十岁,走在青春的十字路口,我在深夜里哭泣,在选择与取舍中彷徨,在得到与失去中迷惘,甚至羡慕那些中年人四平八稳的日子。
三十岁,我牵着小儿的手,心无旁骛勇往无前,与柴米油盐周旋,与周遭人事真诚以待,偶尔暴怒,偶尔温柔,不过都是认真生活过的样子。
四十岁以后,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年,偶尔云淡风轻,像极了一尊与世事和解的佛,偶尔又陷入无尽的漩涡,无法自拔,老人的健康,孩子的学业,工作的困局,自身的脆弱,无一不是利刃,无一不是危机。
怎么活好这一生,是个高深的命题。
就是那个阴冷的下午,听闻好朋友先生的姐夫从某处高楼一跃而下的时候,震惊,错愕,然后平静,这光怪魔幻的人间,离开,确实比活着更容易。离开的自顾着离开,谁管活着的怎么活着呢。
踟蹰在医院的银杏树下,又是一年金黄的叶落,叶片精致,折射出好看的光影,明亮有时,苦痛有时,长路徐徐,不过是一边自伤一边自愈。
晚间,在某视频号里读到一段话:正是因为惋惜有时,伤感有时,分离有时,苦难有时,这人生才有了流离辗转的美感。
于此,春夏秋去又一冬,且行且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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