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黄山取药
汝萍、阮汝二人御气而行,来到黄山也就是半天功夫。只见这里奇峰怪石峥嵘,瑞气祥霭弥漫,白鹤彩凤鸣咻,碧草盛果香幽。仙洞瑰丽藏海客,道观磅礴有玄真,看看真是修仙府,堪比九天凌霄殿。
汝萍根本无暇观此山景,和阮汝直接向山上奔去,那守山的弟子见有人闯山,遂拦住道:“你们是何人?敢擅闯我们黄山圣地!”汝萍亦不答话,挥手就把那守山弟子扇自一旁。那守山弟子经此一挫,不敢再上,只是唯唯的跟在后面,一些弟子辄翻身奔向大殿禀报。须臾,只见魏军和甄雄飘然而至,拦阻了汝萍和阮汝的上山之路。
却说魏军身边为何只有甄雄?原来吕尚忠父母来信说其弟不日将婚,请求魏军能放他下山回家帮忙。而魏军此刻正好收到殷祯幸的‘鸡毛道令’,于是乎便趁此机派吕尚忠下山,一则回家帮忙,二则依令前去灭除作乱魔人。是故,只有甄雄留在魏军身边。
魏军看见汝萍道:“你终于来了。”继而又看见汝萍身边的阮汝,不觉一怔。这魏军以为来的会是汝萍和她弟弟杨念光,不期居然是阮汝随她同来,然而也紧紧只是一怔而已。
汝萍厉声道:“少废话,快把解药拿来!”
原来胡不归上次来祭奠殷若梅,魏军苦劝他能看在死去的殷若梅之面和自己对他的厚望之情,收起那放浪形骸之心,留在黄山,并许诺以后把衣钵传授于他。可是胡不归归隐之心已决,更何况又有汝萍痴情相付,因此他怎肯留下?魏军见他为了一个魔女竟舍弃多年的师徒之情,盛怒之下,狠心在胡不归食用的饭菜里下了‘三尸三虫水’,顾名思义,所谓‘三尸三虫水’乃是由三条毒虫身上的毒液提炼而成,无色无味,人服用后,不会立即发作,而是因服用者自身的体质与修为,或早或晚发作。最早也要在十日之后,最晚也不会超过一月。
胡不归服用后并无丝毫察觉,与汝萍回到小隐山。共同快活度过了二十来日好时光,忽然一天就咳嗽不止,紧接着就是头痛欲裂,最后连连喷出血来。汝萍见他喷出的血呈黑色,情知是中了毒,胡不归也是大惊不已。汝萍料想定是魏军那老道下得毒,胡不归也怀疑是师傅下的毒手。他见汝萍要为自己向黄山取药,心中担忧,便要阻拦,可是哪里还有什么力气,于是汝萍用功暂时护住他的心脉后,旋急向黄山而来。
魏军见汝萍向他直索解药,遂道:“那不孝徒不思我多年教诲,自甘堕落,爱上你这个危害人间的魔女,死不足惜!”汝萍厉色道:“今日你若不把解药交出来我就踏平你黄山,杀尽你所有门下弟子!”魏军淡淡一笑道:“我倒想看看你这魔女有何高超修为,竟口出如此狂言。”
却说阮汝先前因仇隐娘之故,对魏军满怀仇恨,今日他见魏军竟又狠心如斯,一来为汝萍胡不归不平,二来又牵引出心中旧仇,遂道:“魏德龙,你出家前为富不仁,出家后仍不修心悟道,你前有害我姨娘一家之仇,今有毒害徒儿之罪,实是个罪恶滔天之徒。”
甄雄听言呵道:“小子!先前我师父放你一马。你不思悔改报恩,居然还敢诋毁我师父,我看你是活够了!”
这魏军刚一见阮汝,见他红光满面,呼吸均匀,精神饱满,便知他恢复了真灵之气。但是,即便如此,魏军也没怎么放他在心上。指着阮汝道:“你这邪徒,那日在泰山我心慈饶你一命,你不思迁恶向善,反而与妖人为伍,魔人同流,实是该杀之辈。”
汝萍道:“少在这污言秽听,马上交出解药!”魏军道:“解药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汝萍道:“我先把你拿了!”说着运气打来。魏军道:“在我黄山境内,哪里还容你随意撒野!”说毕亦是飞身直迎过去。
只说上次汝萍在泰山与魏军交战,知他修为几何,现在伤势基本痊愈,因此上自觉也能拿下魏军,逼她交出解药。而魏军自泰山一战后,便闭关潜修,使自己修为大进,‘乌衣神功’和‘夺泥拂穴手’更是练到化境。再者,他久居黄山,早与黄山之灵气融为一体,更增加了他功力之威,因此对汝萍和阮汝是有恃无恐。
汝萍是一心要夺得解药,因此出手毫不留情,运气十足打出‘达愿掌’。而魏军此时也不再估计什么身份年龄,亦是运足真灵之气打出‘乌衣神功’,直面相迎。二人在打斗中,举手投足之间看似大开大合,潇洒飘逸,实则内存天风海雨之势,排山倒海之威,地崩山摧之力。他二人周身那强盛之气,时而是正气冲天,时而是邪祟相逼,时而又如佛照莲花,时而又是魔气可怖。
阮汝见汝萍与魏军斗得激烈,一时难分胜负,便欲出手向助,却被甄雄带着五名弟子拦住去路。只见这五名弟子分别身穿白、青、黑、赤、黄五行颜色,按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分摆在西、东、北、南、中,把阮汝围在中间。阮汝一眼认出他们摆出的乃是‘五行阵法’。
这五名弟子挥剑向阮汝攻来,顿时那干燥之气、狂风之威、寒烈之惧、暑热之煎、潮湿之毒五种之气直逼而来。这五人或是依次打来,或是齐功而上,顺序前后不定。阮汝是凛然不惧,他明白,只要攻破其中一个方位,便会破解此阵。
所谓水火无情,金坚难破,于是阮汝便向木、土两个方位攻去。这黄山不愧是道界强派,这五人似乎猜破阮汝的用意,于是他们互变方位,同时那身上所着衣服亦是随之变色。阮汝见状心想:“不管你们如何变幻方位,那五行位置始终不能改变。”于是照旧向土、木两个方位攻去。讵料,这土、木两个方位居然打出寒、暑两道真气。阮汝大惊,不想他们竟能扭转乾坤,改变自然界的五行方位。
所谓虚虚实实,假假真真,人类再强,也绝不能改变自然,乾坤扭转。其实这些只是他们的幻术之法,用来欺骗对方。这阮汝似乎也省的一二,因为他经过几番攻克,发现在土、木两方位所打出的燥、寒、暑三种威力似乎要弱一些。虽然他一时不能完全明白,但是却明确肯定人类是绝对无法改变自然。
再说这边魏军和汝萍相斗,二人久久难分胜负,只见魏军打个呼哨,跳出圈外,说道:“魔女,这般继续将斗下去并无结果,我看在你为那孽徒痴情一片的份上,就给你一次机会,我这里设有一套阵法,只要你能攻克此阵,我就给你解药。”
汝萍道:“少故弄玄虚,今日我不但要拿走解药,还要取你性命,为我父母报仇。”魏军一怔,继而哈哈笑道:“大言不惭!在我黄山之内,岂容你放肆?你该明白,适才我们交战,虽然我奈你不何,而你亦决难胜我,我劝你还是听说一言,前去破阵,取回解药要紧。”说完斜觑看了汝萍一眼又道:“那‘三尸三虫水’药性极强,你若是再与我纠缠下去,即使你取回解药怕也无济于事。此刻,你已经别无选择,解药我就放在阵内,只要你破得阵法,自然拿到解药。”
汝萍心里也很清楚,现在魏军修为大进,不是她能力所能顷刻拿下的。此时胡不归命悬一线,不能再拖,不管这魏军有何居心,眼下也只有依他之言前去破阵,取得解药。于是说道:“摆出你的阵来!”
魏军听言暗暗一笑,只见他衣袖一挥,顿时在汝萍和阮汝面前出现一座庄院,魏军道:“破阵吧!”汝萍和阮汝相视一看,大步迈入阵内。
汝萍和阮汝来到阵内,只见里面是亭台楼阁,云雾弥罩,似真似幻。这时二人推来一扇门,不觉大惊,汝萍看见胡不归竟躺在里面,屋内的一切布置摆设皆与小隐山竹舎内的一般无二,汝萍满怀狐疑的直径向胡不归走去。
而阮汝打开门居然看见陈之刚、靳强和仇隐娘带着两位中年男女面带笑容的缓缓向他走来,只听仇隐娘道:“汝儿,你不是一直念叨着你的父母,很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子吗?今儿,我和你大伯、三叔把他们带来了,快过来拜见。”
阮汝走上前来,看着那两位中年男女,只见那中年妇人看起来与仇隐娘十分相像,只是神态表情比她多了了几分欢愉,而那位中年男子则和自己甚是相像。仇隐娘和陈之刚、靳强笑催促他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喊爸爸、妈妈。”
阮汝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梦幻,他不敢相信日夜思念的姨娘、大伯和三叔和朝夕盼望见到素未谋面的父母,此刻竟和蔼可亲的活生生的都站在自己的面前。虽然他知道姨娘、大伯和三叔都已不在,眼前的父母也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情不自禁的就要留出激动的泪水。
再说汝萍明明是在破阵,不曾想,居然又来到了小隐山胡不归的身旁。她看着奄奄一息的胡不归,伤心欲绝,然而,她却时刻的努力提醒自己;“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幻觉。”即便如此,胡不归被‘三尸三虫水’而折磨的痛苦不堪的表情依然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汝萍心如刀绞,渐渐的从坚定、清澈的双眸中就要留下伤心之泪。
就在这时,忽听得空中大喝一声:“千万不要流泪!”这声音犹如晴天霹雳,瞬间把汝萍和阮汝惊醒,那胡不归、陈之刚、靳强、仇隐娘以及阮汝的父母顿时寂然不见。
汝萍厉声问道:“是谁?”只听那声音道:“我是这阵里一缕飘荡的孤魂。”汝萍道:“少装神弄鬼!有本事现身出来!”那声音道:“适才我出手相救,你不但不说声谢谢,还这般言语无礼。”汝萍道:“你救我们?”那声音道:“我知你是魔界中人,而我又和魔界有些渊源,因此出手把你们从幻象中拉出来。此阵会依据你们内心的感情变化出相应幻境,引出你们的幸福之泪或是悲伤之泪,你们一旦流出这真情之泪,就会永远羁绊在阵内的幻象之中,直到精尽枯竭而死。”
汝萍和阮汝听完,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确实就像是一场真实而又奇怪的梦。阮汝说道:“多谢前辈援手相救。”那声音惊道:“你称呼我前辈?好、好、好。”汝萍道:“你既然知这破阵之法,却为何又被此阵所害?”只听那声音爽朗一笑,说道:“其实我也算是个后知后觉之人。我是死后才知道的,再说当时我一人在阵内,受阵内的幻象所迷,又怎能清醒对待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有这样的结果也和你们魔界有莫大的关联。”
汝萍道:“怎么说?”那声音道:“我是这黄山灵妙道人的师弟,在我二十几岁那年,趁给你们魔君治病而混入其中,借机来窥探消息。可谁料想我居然遇上了你们魔界的一位女子,我被她的善良与美丽深深的吸引。而这件事很快就传到正道人士的耳里。他们是勃然大怒,说我已经投靠了魔界,会危机整个道界。所以就齐聚黄山来问罪于我师兄,要给他们一个说法。师兄无奈之下便把我扔到这个阵内,最后困死在这里。”
阮汝道:“前辈适才说是你师兄灵妙道人把你扔进阵内的,可那灵妙道人已经死了近三十年,如此说来,前辈已经在这阵中被困很久了。” 那声音听后长吁一声,感叹道:“‘混沌阵中千般景,不知外世已千年。’不想我已经在这阵中孤独的游荡了三十年。”
汝萍道:“自古阵法皆是御敌而设,都是本门之人操作。那灵妙道人乃是前任黄山掌门,你是他师弟,自然在黄山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理应知道此阵的破解之法,反而却被此阵所害,这到底是什么阵法?”
那声音道:“此阵名为‘汨罗阵’,是以情启动。它会根据闯阵之人内心的真实情感,出现相应的幻象,或喜或悲,继而被困在阵中,最后精尽枯竭而死。这‘汨罗阵’一旦启动,便不受阵外之人控制,除非是阵内之人枯竭而亡或是破得此阵,方会停止。此阵分为三重,你们现在身处的是第一重,名为‘情网阵’,乃是开启此阵之钥。如果你们顺利破的这一重,马上就会置身于第二重‘刀山箭雨阵’。顾名思义,上空是飞落的源源不断地利箭,下面皆是连绵起伏的刀山,上下受敌,稍有不慎就会被乱箭乱刀穿身而亡。更可怕的是这刀山雨箭更是随着你们的情绪而变,你们情绪若是波动分毫,那刀山雨箭就会瞬间扩张万里。要是你们有幸又过得此阵,眼前便会出现一片湖水,满湖之水皆是黑色,汪洋恣意,破涛惊天,称之为‘黑水阵’,只要身上沾到一滴湖中黑水,全身就会变成黑色,最后化作一蹲黑色的石雕,永远不会再为人身。”
阮汝听后道:“不想一个玄真道派竟有如此骇人之阵法。”那声音呵呵一笑道:“并非此阵厉害,而是人的心魔恐怖。”继而这声音又问道:“你们又是为何进的此阵的?”汝萍道:“黄山魏军人面兽心,居然用‘三尸三虫水’毒害自己的徒弟,我来闯此阵就是为了得到解药。”
那声音道:“他毒害自己的徒弟与你何干?噢···原来你也是个多情之人啊!”那声音良久,长叹一声道:“那魏军真是煞费苦心啊!”阮汝听后问道:“前辈,此话怎说?” 那声音道:“这阵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解药。”汝萍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声音道:“只因此阵是任何人也无法控制的,不管是谁,只要走进里面都会受到阵内的幻象迷惑。”
不待那声音说完,阮汝接道:“也就是说魏军是根本不敢也没能力进的此阵,把‘三尸三虫水’的解药放在这里。他千方百计的把我们骗进阵内,就是把我和汝萍姑娘置于死地。”
那声音道:“不错!之所以黄山是这道派中的强派,就是因为这‘汨罗阵’。千百年来没有一人能破的此阵,也没有一人敢擅进此阵,因为没有一人能走出自己的心魔和情感,既是本门中人也不敢擅进此阵,也无法控制此阵。那魏军让你们进的此阵,就是要彻底置你们于死地。”
汝萍狠道:“无耻!我一定要杀了他!”那声音道:“你想要为你的心上人报仇,也得先走出此阵啊!我可以指引你们怎样走出此阵,但是我有一事相求二位。”阮汝道:“前辈请说。”那声音道:“当日,我拼着最后一口真气,用尽所有修为,保住我的元神不散。然而我尸骨一直留在阵中,我的元神就永远不能另觅他处,希望两位能把我尸骨带出阵外,好让我转世为人。”阮汝道:“前辈放心,我们一定把你尸骨全然带出去。”
却说那魏军见汝萍和阮汝进到阵内就来到大殿,甄雄道:“师傅,那‘汨罗阵’能困住那魔女和那小子吗?”魏军冷冷一笑道:“你不知此阵厉害。这‘汨罗阵’乃是我黄山镇山之阵,无人能破,他们进去是必死无疑!”甄雄听后嗫嚅不语。魏军斜觑他一眼说:“你有什么话只管说。”甄雄道:“求师傅能网开一面,饶了师弟。”
魏军抬头看看甄雄,微微点头道:“为师没看错,虽然你性格莽撞粗鲁,却是个重情之人,要是你大师兄像你一样就好了。你们师兄弟三人,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三师弟,可是他却性爱丘山,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我虽生气,但可以忍他自去。可恨他却鬼迷心窍,贪恋上魔女,我要不清理门户,这黄山千百年来的盛誉就会因他一旦尽毁,将来还怎么在这道界立足!”
甄雄道:“定是那魔女勾引三师弟,师傅好好教导一番,三师弟一定会认识到错误,回心转意的。”魏军“哼”了一声道:“他会回心转意?那孽徒不知和那魔女过得多快活呢。”甄雄道:“师傅难道您真的忍心看着一手养大的三师弟就这样死去吗?”魏军道:“当年你师叔祖就因与魔界之女有染,被你师祖丢进了‘汨罗阵’。我不能让黄山的声誉毁在我的手里!”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喊道:“魏老道,拿命来。”话声甫落,就见汝萍飞身而来。阮汝亦紧随而至。
魏军咋见,大吃一惊,随即敛回惶恐之色说道:“你们居然能安然从‘汨罗阵’出来?本想省些事,如今看来我要费些力气了。”汝萍道:“你居然敢骗我!”魏军道:“骗你又如何。那孽徒中了‘三尸三虫水’,是必死无疑。”汝萍道:“快交出解药!”魏军“哼”一声道:“实话告诉你,这‘三尸三虫水’乃是我师叔研制,根本就没留下什么解药。”
原来这‘三尸三虫水’乃是魏军的师叔凌机子研制的,也就是在‘汨罗阵’救汝萍和阮汝之人。当年黄山众弟子因误食了有毒的野菜,而身中剧毒,于是凌机子便依以毒攻毒之法研制出了‘三尸三虫水’解了其毒,最后没用完还剩些许,便被那有心之人暗中留藏了下来。不想今日却成了胡不归的催命之物。
汝萍一听此言,头脑嗡嗡,几乎昏厥过去。霎时间,只见她睚眦欲裂,牙齿咯咯作响,恨道:“我一定要杀了你们这帮无耻之徒!”
那些黄山弟子就要仗剑相战,却被魏军拦下,说道:“你们不是这魔女的敌手,且退下。”继而又道:“今日我就替人间灭了你们这些魔人邪徒!”
你看那汝萍见魏军须发飘然,一身仙风道骨模样,俨然一派宗师气概,可是却行此卑鄙龌蹉之事,不由得怒火中烧,恨填胸臆。她提气运足功力,打出‘达愿掌’是直逼魏军。而魏军亦不示弱,运功直面相迎。二人修为旗鼓相当,对战互不相饶。一个是决心要为心上人报仇雪恨,一个满口仁义要为人间攘除邪魔。
这时,汝萍飞身向魏军的胸口就是一脚,魏军侧身躲开,同时一手护住胸口,另一只手用‘夺泥拂穴手’中的‘一指定江山’的手法向汝萍脚底下的‘涌泉穴’点去。汝萍眼明脚疾,瞬间把脚撤回,同时一招‘骇涛惊浪’。魏军挥动衣袖,翻手相迎,直径接住汝萍的凶猛掌力,同时又用‘夺泥拂穴手’的轻巧手法向汝萍的‘河谷’、‘阳溪’两穴捏去。汝萍见状,用力牢牢的钳制住魏军的手掌,使他动弹不得。
魏军道:“放肆!”说毕,运气于掌欲要挣脱汝萍的钳制,汝萍顿感手掌内一股强劲之气,而汝萍没打算与之抗衡,因为既是把魏军的真气压下去,也紧紧伤到他的手臂,她目的并不在此,于是乎就顺势把掌力撤回。而魏军见状,以为是自身修为大进,依然盖过汝萍,因此上窃喜不已,随之运功趁势而上。
这时汝萍和魏军已经打到殿外,只见魏军展开双臂,以大开大合之势运功打出‘乌衣神功’。陡然间一股氤氲将汝萍罩在其中,同时烟雾朦胧中看见幽篁翠欲滴,明月松间照怡情之景,隐约听见清泉石上流,临风暮蝉鸣悦耳之声。让人不禁产生忘却尘忧,倾情山水之感。
汝萍淡然不惊,临变自若,知道一切皆是幻化而成,运气就要相抗,忽地见弟弟念光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紧接着又见胡不归无恙的走来,汝萍惊奇不已,还未明其所以,又见父亲杨正光大踏步的走来,这三人来到汝萍跟前,倏然出手相杀,不留丝毫情面。
原来这魏军使用‘乌衣神功’能幻化外界形态,并能迷惑心智。起初汝萍也被迷惑,幸而她修为颇高,意定心坚,轻易迷心不得。只见她定睛相看,豁然明了。弟弟只是轻身之术了得,哪里懂得武功,而胡不归现在中毒在榻,怎会完好前来,若是他今全身无恙,即使与我为仇,也是心甘。再看他父亲模样乃是二十年前之样。于是便明了乃是魏军作祟,用这‘乌衣神功’变出幻境,来迷惑自己,于是敛起猿马之心打出‘无畏印’,顿时杨念光、胡不归和杨正光寂然不见。
魏军见状轻笑一声,又提气运功。忽地,一团似雪云雾应身而出,以掀浪惊天之势,卷地撼山之威向汝萍摄来。汝萍见状,知魏军已发动体内十足真气,于是不避不闪,运气直面相迎。顿时一股似黑而紫之气汹涌袭来。二气混淆一体,二人霹雳激战,真是地坼山摧。周遭的山石树叶亦被二人强盛之气卷起,犹如离弦之箭,嗖嗖的狂飞乱舞。旁边的弟子躲闪不及者,皆被打死打伤。
魏军大骇,本以为自己修为大进,再借助黄山地灵之气,定能够把汝萍拿下,不想这汝萍的修为似乎也增进不少。他哪里知晓,汝萍所修习的《涤心经》本就是佛道之物,里面讲的皆是佛经道藉之精华,帮助世人洗去垢心,静却杂念。习修此书之人,若是心善念正,以正统之法修炼,经历越多,对生活、人生的感悟越深,自身的修为就会越厉害。此是潜移默化之功,习修本人抑或察觉不到,但是在为难或是动情之时,便会自觉的激发出来。但是,若是邪祟之人以邪恶之念来解析修炼此书,其修行之功力似有若无,有形无威。这汝萍所习修之法乃是其母赵菲尔所授,这赵菲尔本身就是按正统之法修经练道,因此在对《涤心经》的解析上自然是不悖初衷。而汝萍虽然心性本善,但因父亲之仇,一直心存怨恨,不然在其母赵菲尔的教授下,修为更比现在厉害甚多。
这魏军惊而不悚,收气跳出圈外,顿然又打出一道气剑,时而变成巨天之剑,时而化为万千小剑向汝萍飞射而来。汝萍见状,不急不缓,舞动身躯,发功运气,周身山石碎块、枝条树叶皆应气而飞,变成那利刀飞剑,来抵制魏军之气剑。
再说阮汝见汝萍与魏军奋身激战,就欲相助,却被甄雄横剑拦住,说道:“小子!这次我要打断你的另一支手臂。”说毕仗剑来杀。只见甄雄挥起宝剑雄赳赳气昂昂、威风赫赫的向阮汝杀来。
阮汝见状是不急不躁,挥起单臂飘然来迎。你看他单臂舞动生风,攻守潇洒自如,完全不亚于当时双臂之力。转眼十招已过,甄雄见连一个残疾之人也不能拿下,不由的怒烧中天,气喘如牛,只见他又变动招式,挥剑就刺。阮汝见这来势不必先前,自觉剑光寒寒,凌气逼人,让人不寒而栗。于是在甄雄刺来之际,阮汝看准时机,一招‘指画江山’出手扣住甄雄的‘内关穴’,甄雄掌中之剑应手而落,于此同时,阮汝一脚踢上甄雄的‘带脉穴’上,顿时甄雄全身像瘫痪一般,软弱无力,踉跄委地。
就在这时,只见那身着白、青、黑、赤、黄的五名弟子按五行方位又摆开‘五行阵’把阮汝围在当中。却说这五名弟子分别是霍云天、周复生、陈玄东、朱云峰和黄有生,是除吕尚忠和甄雄之外最为魏军青睐的弟子,因此魏军把五行阵法传授于他们。阮汝先前似乎摸索到五行阵的破解之法,于是不管他们五人方位如何变化,阮汝是认准土、木二方位,径攻不怠。可是阮汝发现他在一直劲攻的情况下,伊始时,这土、木两方位威力稍弱,但是渐渐地,这五行方位之威力齐平一致,不分强弱。
原来这五行阵原先表现出来的土、木之弱,乃是诱敌之举,目为削弱对方真气。这五行阵中的金、木、水、火、土五方位乃是相生相克,互补互助,齐力而发,无分强弱。他们五人若论单独修为皆在一般,绝非阮汝敌手。若是合力于五行阵上,吸收地灵之气,融合五行之威,便有千倍之功。这阮汝被困在五行阵内欲要从阵内攻破乃是徒然,可是只要有一人在阵外牵制扰乱,使他们五人齐心向离,方可有机破的此阵。
汝萍见阮汝被困阵中不能解脱,心焦如焚,叵耐魏军与她又打的胶漆相黏,难分难解,实难抽遐相助。只见汝萍在与魏军激战之际,以闪电手法迅速祭起许多碎石向霍云天、周复生、陈玄东、朱云峰和黄有生五人击去,可是那碎石还未曾近身,就散落在地。
原来这五人周身拥有光环护体。五行阵一旦开启,这护体光环就相应而生,阵法不毁,光环不灭,意在防止外界之人偷袭。
魏军洋洋自得道:“魔女,今日你们休想安然离开。”
这时受阮汝重创的甄雄体力恢复许多,他见汝萍与师傅相战正酣,于是提气挥剑向她后心刺去。汝萍遽觉背后寒气森森,知其不妙,遂奋力荡开魏军,转身避开甄雄之剑,随即一招‘禅心涤恶’结结实实的排在甄雄的胸脯之上,她欲要紧接着再扑一掌,一发结果了甄雄性命,叵耐魏军已经来势汹汹的欺到跟前。
这魏军见甄雄如此不堪,被汝萍一招击倒,心火难捺,不禁想又到胡不归:若是他不是因为这魔女忍心舍我而去,也不至于让我颜面尽扫。想到此间,又看着眼前的汝萍,不由得火气更盛,于是运气愤然打来。
却说小妹自觉阮汝对她用情不深,虽心中恼火,可是阮汝走后,心中对他又挂牵不下,坐立难安,于是不顾朱晓晨的极力劝阻,毅然决然向黄山来寻阮汝。她来到黄山见山下竞无人把守,遂迈步径上山来,当她走到半山腰间,忽听有打斗之声,暗叫不好,亟拽步奔来。
小妹赶到看见阮汝正被困在五行阵中,不容多想,奋身向五行阵扑去。只听“砰”地一声,像是碰到墙壁一般,硬生生的反弹回来。阮汝见状,疾呼道:“小妹,你赶快离开,这里危险!”小妹浑然不管,依然舍命而上。阮汝急的抓耳挠腮,运足功力誓要冲破此阵,却又被五行之力打压下去。
就在这时,小妹霍地冲破了那个光环,径向霍云天打去。这霍云天被小妹缠住,一时无暇再与周复生、陈玄东、朱云峰、黄有生四人合力来对付阮汝,五行之阵威力瞬间变弱颇多。阮汝在此兔起鹘落之际,运足功力奋然向金属西方位攻去,其他四人见状极力互守互护,可是这五行方位缺了一口,威力顿减,不移时阮汝就彻底脱得此阵之控。霍云天、周复生、陈玄东、朱云峰、黄有生他们五人没了五行之阵威力相助,绝非阮汝敌手,因此上,阮汝无多时就把他们五人陆续打倒在地。其他弟子前来相助无疑如螳臂当车,根本不济甚事。
魏军见阮汝攻破五行阵,其他弟子又无力阻挡,遂冥思应对之策,就在这时,忽见小妹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原来适才那光环乃是玄门正气所就,邪祟之物根本近身不得,这小妹乃是狐妖之躯,怎能打破光环,可她为了阮汝一再舍命冲撞,不想她身上的鲜血无意滴洒在那护身光环之上,竟导致这纯正之气受污而破。而与此同时,小妹亦早被光环伤及肺腑,打散修为。只因她救阮汝心切,故而提气硬撑,如今阮汝安然,自身也无力相撑,遂双眼迷蒙,悠悠荡荡的委倒在地。
阮汝赶忙把她扶起,见她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心痛不已。魏军见状是暗自心喜。只见小妹幽幽说道:“阮大哥,你带我快离开这里,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不想见,我要和你单独的待着。”
阮汝此时又悔又恨满口答应道:“好,我这就带你离开。”临走对汝萍道:“杨姑娘,仇恨只能害人。”说完抱起小妹飘然离去。
这边魏军看着离去的阮汝道:“魔女你还要再战吗?”汝萍道:“魏军,我不杀你誓不为人!”魏军道:“你若是再与我苦苦纠缠,只会遗憾终生!”汝萍道:“你胡说什么!”魏军道:“以‘三尸三虫水’的毒性推算,那孽徒已经无多少时日,我劝你还是快回去陪他最后一程吧。”汝萍呵道:“我不准你胡说!”魏军拂袖道:“不知好歹!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满山弟子,要想抓你也不无可能。你若是要与我相战到底,我一定奉陪。可到时只怕你就不会见到那孽徒的最后一面了。” 汝萍审时度势,自忖这‘三尸三虫水’既然没有解药,再与他耗将下去也是枉然,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救回不归。遂道:“魏军,我一定会回来取你性命!”说完飘然离去。
汝萍回到小隐山天已向晚。她进到屋内借着憧憧的灯光看见胡不归,不由大惊,只见胡不归满头银发,肤嫩如水。只是两三天的时间,这‘三尸三虫水’的毒就把胡不归摧残成这般模样。汝萍悲痛不已。她静静的走到向胡不归身旁,胡不归看见汝萍回来心中大喜。他并不是因汝萍能否带回解药而喜,而是看到汝萍安然回来心中欢喜,但是同时又有些许不安。
汝萍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胡不归的脸庞,深情地望着他,久久说道:“不归,对不起,害你受这般苦楚,解药我没能为你拿到。”胡不归听后笑道:“生死自由天命,不要过多的放在心上。”继而又问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汝萍听胡不归此时还在为魏老道担心,心中是又气又恨,又哀又叹。气的是胡不归已经命在顷刻,竟还关心他那个无情的师父。恨得是魏军不顾师徒情分,残忍的把不归害成这般模样。哀的是为胡不归有这样一个卑鄙的师父而感到不值。叹的是胡不归如此有情有义却命运多舛。
汝萍很想大声告诉他魏军已经死了,被她狠狠地一掌打死了。但是她不能这样说,她要是这样说了胡不归定然很伤心难过,因此上,她长吁一口气,淡淡的道:“他没事,好着呢!”胡不归握着汝萍的双手用充满感激和愧疚的神情看着她道:“委屈你了。”汝萍深深的说道:“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能康复,我付出什么都愿意。”
此时,汝萍的声音已有些哽咽,而她却强忍住欲要掉下来的眼泪,深怕胡不归看见徒增伤心。于是又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熬些粥喝。”胡不归拦住她道:“先不要去忙,陪我说说话。”汝萍坐在胡不归的身旁,心里如同刀绞。‘三尸三虫水’的毒已经与胡不归的血液融为一体,每当毒性发作时,她就用自身的真气帮胡不归减轻痛苦,除此之外她无可奈何,只能眼看着胡不归一步步的迈进死亡。汝萍恨自己无能,更加恼怒魏军的卑劣与无情。他很想亲手杀了魏军,可是胡不归对魏军不怨不怒,更不想让她为自己报仇。一切都是命,胡不归不愿把自己不幸的命运去归咎在他师傅的身上。汝萍虽然愤恨,但她也不想去违愿胡不归最后的心愿。即使杀了魏军又能怎样,胡不归就能重新安然无恙的陪在她的身边吗?只是又增加一份仇怨而已。汝萍从小带着父仇长大,可是最终又怎样?旧仇未报,新仇又添。母亲说的对,人世间并没有仇恨,只是人们把自己的不平事淤积不散而发泄于他人。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她要给胡不归最大的快乐、幸福与欢笑,形影不离的陪着他。
然而时间是残酷的,更是无情的,他不会厚待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偏薄任何一个人。这晚,胡不归感觉气息异常的虚弱,他看看窗外的月色,缓缓拉起汝萍的手道:“今晚的月光异常的美,陪我一起去外面赏赏月吧。”汝萍听后,心里顿时一阵悲痛,她忍住泪水深深的点点头。
汝萍搀扶着胡不归来到屋外。坐在竹林深处的石凳之上,看着投过扶疏的竹叶漏下来的参差月光。汝萍道:“我带你去上面看看。”胡不归“嗯”了一声。于是汝萍使用轻身之术,携带者胡不归飞身落在竹林稍上,端坐在一根细小竹枝上,荡荡悠悠,飘然自若。
汝萍依偎在胡不归的怀里,胡不归右臂搂住汝萍的肩膀,两人举头静静的望着天上如水的明月。‘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何人初始见到这皎洁的明月,也不知这如玉明月何时无私的把柔美舒适的月光撒向人间。江月虽美,她却不会因为我们的喜爱而对谁有所眷顾,也不会因谁的寂然离世而有半点伤怀,她只会永远地乐此不疲地把她的美继续供后人赏玩。月光洒在汝萍如冰绝美的脸上,更显得冷艳绝尘。
胡不归使劲睁开早已萎靡的双眼看着汝萍说道:“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开开心心。”汝萍道:“我冰冷的心是被你暖化的,只有你留在我的身边,我的心才会时常的温暖。”胡不归气息微弱的道:“原谅我,不能陪你到最后。”
胡不归的气息是越来越弱,以至于最后想要表达的话只是在“哼哼”。汝萍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直到再也感知不到他的胸脯有任何的波动。汝萍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哭,也没有流一滴眼泪。而是依然的依偎在胡不归的怀里,陪着他继续望着美丽年年相似的明月。
胡不归去了,然而在汝萍的心里他并没有离去,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她将对胡不归那份至死不渝的深情爱意化成一篇祭文,随同一起埋葬,不管天上人间,生死相随,永不分离。祭文曰:
呜呼哀哉!皇天厚土,碧落九泉,生生世世,坚实如磐。双十君男,性爱丘山,光明磊落,立地顶天。海阔天高,难溢胸田,恩仇情怨,不甚挂念。如松傲骨,如菊雅淡,如兰惠质,如竹挺坚。怀瑾握瑜,世间独然。歘地,风云变色,山遮土淹。恨天无眼,送君随风。怪地多情,揽君入怀。天涯海角,生死相隔。觌面无期,胥梦相见。
吾魔教遗女,家毁父背,与母弟相依。自此心无旁骛,仇恨满怀,冷若冰霜,死灰不燃。君高山流水,不以魔邪为芥。不畏险难,跋山涉水,真性至情,孜孜不倦。感其悫情,致使死灰复燃,冰霜释然。诚放下害父累母,不可同天之仇,与君携手白首,逍遥山水,共沐秋月柔光之间。可恨人面皮囊,兽心禽骨。不念师徒之情,辣手摧绝性命。呜呼哀哉!君心明高洁,不愤不懑,不悲不怨。然,吾心实恨那豺狼伪君之徒,无奈不忍弗君弥留之心愿。
你我本是两界之人,却水乳交融,同跳一心,同出一气,洋洋洒洒天羡地妒之情。娥皇女英空洒湘竹之泪,文君相如枉奏凤求凰音。生何欢,死何悲?生死相诺,阴阳岂是两乡。
云雾通天接天地,生死不觉有离殇。
前身今世同一体,阴阳不曾是两乡。
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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