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
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
伊嘏文王,既右飨之。
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颂”是宗庙之音,《周颂》就是周王朝用于宗庙祭祀的乐歌。《礼记·祭义》说:“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意思是祭祀礼不宜次数过多,过多会使人厌烦,而厌烦是不尊敬的表现。祭祀不能太繁,祭祀所用的乐歌同样如此。简短的乐歌才适合庄重缓慢的祭祀乐曲,不至于破坏庄严肃穆的祭祀氛围。因此,《诗经》中的颂诗多为篇幅短小之作。
根据现代学者高亨先生经过详细考辨,认为《我将》是《大武》乐曲中第一篇的歌诗,并认为《大武》六篇诗的排列顺序依次为:《我将》、《武》、《赉》、《般》、《酌》、《桓》。《大武》是武王伐纣成功后,祭告宗庙时的作品,《大武》是对武王伐纣这一过程的演绎。《我将》作为第一篇的歌诗,表现的是武王出征前祭祀上帝和文王,并祈求保佑的情景。
前三句“我将我享,维牛维羊,维天其右之”为第一层,祭祀上帝。“我将我享,维牛维羊”展示出热烈、忙碌的祭祀场面,人们杀牛宰羊,又烹又煮,忙得不亦乐乎,使人从中感受到周人对上帝信仰的无比虔诚。周人把贵重的牛羊牺牲进献给上天是因为对天的崇敬,更是因为希望得到上帝的保佑,“维天其右之”可以说是崇敬之下的虔诚祈祷。
接下来四句为诗的第二层,从祭天转到祭文王:“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又飨之。”周人凭着文王之典走到了今天的兴盛,要想取得更大的成就,安定天下四方,仍须遵循文王之典。文王是天命的继承者,他制定的法则自然也体现上天的意志。效法“文王之典”就是继承文王遗志,从这个意义上说,“仪式刑文王之典”相当于为此次出兵伐纣找到了一个“替天行道”的理由。追思文王创业之功,祭祀者不禁发出“伊嘏文王”的赞叹,向文王之灵献上丰盛的祭品。
诗的最后三句,武王特别表达了自己对天命的敬畏之心。“我其夙夜,畏天之威”,武王日夜敬畏的“天之威”是上帝的威灵,更是代表天意的文王遗命。既然敬畏天威,便要顺从天命,所谓“于时保之”其实就是武王继承文王遗志,消灭殷商的决心。
全诗通篇使用第一人称的语气,使人真切感受到武王对上帝和文王的敬畏心理。本诗虽然简短,但由于反映的是伐纣前的祭祀,历史感十分厚重。
敬天祭祖是中华传统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商朝的甲骨文中就已经有祭祀的记载,通过“卜”,与另一空间的祖先沟通,获得祖先的指引和协助。周朝时相信天命,他们原先是生活在歧山这个地方,本来是一个西方边缘小国,竟然能够一举打败被他们尊称为“大邑商”,并比他们自己强大许多倍的殷商,是因为后面有超越的天的意志在主导。而天不是人可以控制和左右的,人只能小心翼翼地保守“天命”。殷商败德乱行,所以天命转移给了周,周人如果胡搞瞎来,那么“天命”也会换给别人,带来周的毁灭。所以周人对敬天祭祖特别肃穆、庄严、隆重。
人在做,天在看,皇帝是天子秉承天意治理人间。陨石坠落,天狗吞曰,地震,旱灾,水灾等天象都是天在示警,皇帝就会鉴视自己的个人行为和政策措施,矫正暴政,给人民释放出善政措施,以舒解天的怒气,所以各朝各代都会举办祭天仪式。民间也有天的意识,如做了坏事要天打雷劈,又比如过年时家家户户送灶神爷,敬天祈福,让老天爷降福给自己的家,保佑家宅平安。
人间的事神和鬼都能单方面参与,而人却无法参与神鬼的世界,唯有通过祭祀,祭上猪牛羊等牺牲让他们享用,鬼神才会帮助人民驱邪避凶,确保家国平安。祖宗是家族的过往,他们和后代的子孙是时间轴上的共同体,命运上后代兴衰荣辱和他们有关,他们的幸福也影响着现世后代的幸福。人们认为古去的祖先化成了鬼神,具备了人所不具备的神秘力量,有无穷的法力护佑子孙后代。所以年年要祭祖,一方面感恩祖先们创造的一切,歌颂他们的丰功伟绩,另一方面,期盼他们象生前一样,继续发挥奉献精神,一如既往地保佑子孙们兴旺反达。
在科学破除迷信的今天,我们面对没有把握的重大决策,面对人生路上的重大转折,面对困惑,面对挫折,面对未知,也会在心底默默祈祷,愿老天保佑,祖宗保佑,保佑自己,保佑家人,保佑国家。对于国家来说,顺天意,尽人事,就是要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情为民所系,老百姓是天,民意就是天意,群众利益无小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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