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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味道:食物与战争的复杂关系(二)

战争的味道:食物与战争的复杂关系(二)

作者: 最远云 | 来源:发表于2019-10-15 11:29 被阅读0次

    战争“造就”的“美食”

    当我们和朋友、家园围坐在一起,在欢声笑语中吃着热气腾腾的涮羊肉的时候,有多少人会想到这种美食是在金鼓连天的沙场上诞生的。

    相传,当年忽必烈大军南下。一日,人困马乏饥肠辘辘,猛想起家乡的清炖羊肉,立即吩咐部下杀羊烧火。正当伙夫宰羊割肉时,发现有敌情。厨师此时急中生智,飞刀切下十多片薄肉,放在沸水里搅拌几下,待肉色一变,马上捞入碗中,撒下细盐。忽必烈连吃几碗,翻身上马迎敌,获得胜利。在筹办庆功酒宴时,忽必烈赐此道菜肴名“涮羊肉”。

    锅盔因保存时间长,很早就被当作随行军粮。据说锅盔最初叫墩饼,因其外形酷似树墩的横截面。士兵往往将两个墩饼同时携带:在墩饼上钻两个眼儿,用牛皮绳系好,前胸、后胸各搭一个。这一特殊的携带方式让墩饼起到了盔甲的作用。更难得的是,敌军射过来的箭,扎在墩饼上,被士兵拔出来后,又可用来射杀敌军。士兵们将墩饼称为“锅盔”,即用锅烙出来的硬面盔甲。锅盔由此而名声大振。

    根据流传最为广泛的说法,冒菜似乎也脱胎于战时军队的口粮。相传东汉末年的军队由于连年的征战出现了各种疾病。军医在饭菜中加入一些中药,即能防病、治病,又能产生香味。后经伙夫的改良,大部分的药都被做成卤料,再加入烫熟的蔬菜,味道比之前的饭菜更受欢迎。因蔬菜多为烫熟,故名曰“冒菜”(“冒”在四川话里意为“快速地在热水里过一遍”)。

    蚵仔煎是闽南地区一道考验妇女厨艺的菜。1661年时,荷兰军队占领台南,泉州南安人郑成功从鹿耳门率兵攻入,意欲收复失土,郑军势如破竹大败荷军,荷军在一怒之下,把米粮全都藏匿起来,郑军在缺粮之馀急中生智,索性就地取材将台湾特产蚵仔、番薯粉混合加水和一和煎成饼吃,想不到竟流传后世,成了风靡全省的小吃。

    茶泡饭是日剧中常客,谁能想到这种清淡甚至有些“小清新”的食物也曾是军队快餐。在日本战国时代,武士在行军作战中常用热茶泡米饭,再加一点盐,并佐以梅干、海苔等配料。有钱的武士,在吃茶泡饭时还会加上鱼肉。泡饭所用的茶一般是绿茶,压紧之后切成条状,和饭一起冲泡。由于制作方便,取材简单,便于携带,吃起来也节约时间,因此武士阶层在战斗中,普遍是以茶泡饭为主食。

    炒面是北方常见的早餐之一,西北地区常用牛油或羊油炒制,故又称油茶,主要由大米、黄豆、芝麻、核桃、花生等磨成。炒面的前身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除粮食外,士兵还携带一种成品干粮——“糗粮”。做法很简单,将米、麦、小米、高粱等谷物炒熟,有粒状的,也有碾成粉状的,便于作战时携带,食用也比较方便。一直到近现代,炒面依然被用作军队作战的军粮。抗美援朝时的“一口炒面,一口雪”就是当时艰苦战斗场面的真实写照。

    巧克力因其有着很高的单位热量,且体积小、重量轻,便于大量携带,称得上是天生的单兵口粮。一战期间,巧克力就已经进入了前线。美军跨大西洋参战,欧洲人无法保障美国人的后勤。结果军需部门只好从国内制造商那里订购大量10-20公斤的巧克力块。这些巨大的巧克力漂洋过海运到欧洲前线,再由军需官将巧克力切碎,分发给每个美国大兵。残酷的一战堑壕绞肉机中,这些宝贵的热量拯救了许多军人和平民的性命。

    由于在一战的优秀表现,美军考虑装备一种专门军用巧克力,作为最紧急时期的救命军粮。1937年,美国陆军军需长办公室上尉保罗·洛根拜访了美国巧克力巨头威廉·莫里。随后订单被下达给了莫里的公司——大家所熟知的:好时(Hershey's)。除了军队的一般标准,美军对这款军用巧克力的最大要求是“尽量难吃”,原话是“a little better than a boiled potato.”

    其实这属于从实战出发的用心良苦。因为美军军需部门研究一战时发现:由于士兵们太过于喜欢巧克力,以至于把它当作零食,平时就都吃光了,导致在关键战斗时没有应急口粮可吃。很快二战爆发,美军军需迅速扩大,好时的这款巧克力也跟随美国大兵发往全世界。

    作为好时竞争对手的银河公司,受到西班牙内战中出现的糖果的启发,开始着手研发另一种耐热的糖衣巧克力。银河公司的福雷斯特·马尔斯希望他的新产品能够“军民两用”。最终,银河公司决定与巨头好时合作,以获得当时抢手的军需物资:糖和可可豆。福雷斯特·马尔斯与布鲁斯·莫里——威廉·莫里的儿子合作——建立了合资公司。新产品以二人的姓氏首字母命名,经典的M&M巧克力豆就此诞生。

    M&M的巧克力豆独立的包装与不错的口味,使它成为了美国大兵最爱的零食,甚至是前线的一般等价物(如同香烟)——福雷斯特·马尔斯的“军民融合”战略大获成功。战争结束后,回到家乡的美国大兵们继续购买M&M的巧克力产品,这令M&M在1954年反超好时,成为了美国头号巧克力品牌。

    战争不仅仅是“创造”了很多食物,事实上它甚至颠覆了很多国家的饮食习惯。二战时期,德国纳粹占领了挪威,并且控制了挪威绝大多数的食品资源,如牲畜、黄油和奶酪。挪威人不得已只能寻找蛋白质的替代食物,鱼类的消费大大增加,人们甚至开始尝试吃苔藓和海鸥。挪威人生生被逼成了鱼素食者(pescatarian)。

    现在的英国常被揶揄为暗黑料理国度,事实上英国也曾有过自己的美食盛世,但是战争却让英国饮食彻底堕入了“深渊”。尤其是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战事使得依赖进口食材的英国食物供应链断裂,于是廉价耐储存的罐头食品和油炸食品占据了英国人的餐桌。

    炸鱼薯条虽然早在19世纪就已成为英国常见的快餐,但二战才是让这种油腻食物成为英国人饮食标志的源头。二战时,炸鱼薯条是少数不受实物配额限制的食物之一,这也就难怪丘吉尔将炸鱼薯条称为“好伙伴”了。于是承载英国人在艰难岁月中的些许欣慰的炸鱼薯条就这样成为了英国国民美食的代表作,一如《纽约时报》在1928年就形容到:“英国人之于炸鱼薯片,就像美国人之于热狗堡。”

    军事食堂在调节人们的味蕾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在日本,咖喱就是这种情况。19世纪后期咖喱开始出现在日本,这些咖喱并不是直接来自印度,而是来自大英帝国的海军。咖喱首先被纳入军事菜单和食堂,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继续进入学校食堂。到了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咖喱成为日本一道国菜。如今,当你向国外的日本学生询问他们最渴望的东西时,他们多半会说拉面或咖喱。

    止战之汤

    第二次卡佩尔战争

    卡佩尔战争(WAR OF KAPPEL)是瑞士宗教改革运动中爆发的战争,共有两次。就像在大多数宗教改革的内部冲突中一样,各方势力都以准备好为神学分歧而血染沙场。然而,与历史上的任何战争不同的是,这场战争在它开始之前就结束了,而这也许要感谢一锅标志性的汤。

    1529年6月10日,来自苏黎世的新教徒军队和楚格的天主教军队在卡佩尔·阿姆·阿尔比斯(Kappel am Albis)的一块土地上会合,这片土地今天被称为“Milchsuppestein”,即“牛奶汤牧场”(Milk Soup Pasture),双方为争夺有争议领土的管理权而战斗。双方对峙之时,当地治安官hans aebli急忙出面调解,以期让双方谈判从而达成和平协议。

    由于长征劳累和饥饿,敌对的两方军队开始解除武装,并相互示好。据说,最后士兵们在战场中央支出一个巨大的汤锅:天主教徒带来牛奶,新教徒带来面包。就这样,在第一锅卡佩勒牛奶汤上,双方士兵你一勺我一勺地喝起了美味的奶汤,缓和了紧张局势,这为谈判人员在此后两周后达成和平协议提供了足够的时间和氛围。

    安克尔的《Die Kappeler Milchsuppe》

    如今,人们在苏黎世美术馆(Kunsthaus Museum)能看到一幅著名的由被认为是瑞士“国家画家”的阿尔伯特·安克尔(Albert Anker)于1869年创作的画作描绘了当时的场景:敌对的双方士兵慵懒地围坐在在一个超大的汤碗周围,武器被扔在一旁,在那锅“制造和平的神奇药水”中共享美味。

     

    当食物成为武器

    采蜂蜜的古隆族(gurung)人

    在尼泊尔喜马拉雅山区居住着一个古老的民族,古隆族,据说这个部落每年都会进入森山采集一种悬挂在岩峰的蜂蜜,这种蜂蜜里面含有一种叫梫木毒素稀有成分(梫木毒素对呼吸及心脏都有抑制作用,过量可引起死亡。从杜鹃花科植物,羊踯躅的花, 杜鹃花的叶,兴安杜鹃的叶,梅特尼氏杜鹃花的叶、花中可以提取到。)。梫木毒素对神经系统有毒性。有人把这种珍贵的蜂蜜当作杀人的毒药,有人把它当作一种强效的药物,它还能让人产生致幻的效果。

    这种被称为“疯狂蜂蜜”(Mad honey)的美味可以卖到很贵的价格,在美国,每磅可以卖到60美元到80美元不等,这还是黑市价格,你在当地的超市里是找不到的。人们之所以会尝试这种危险的食物是因为据说它有助改善性生活。

    不过这种疯狂蜂蜜在古代却是名副其实的武器。斯坦福大学古典文学和科学史研究学者Adrienne Mayor说:“古希腊指挥官色诺芬(Xenophon)在公元前401年率领他的10000名士兵的军队从波斯返回希腊,他以在敌对地区选择健康安全的营地而自豪。”。色诺芬没有注意到土耳其东北部黑海沿岸庞图营地有什么异常,但他当地“蜂群数量异常”,并说他的部下很快就发现了蜂箱,大口大口地吃着甘甜的野生蜂蜜。

    色诺芬记录下了他当时所看到的骇人场面:“当他的士兵突然表现得像疯狂的疯子,集体倒下时,他感到震惊。”他的整个军队瘫痪了好几天,完全无力抵抗敌人的攻击。”幸运的是色诺芬的军队在被发现和杀害之前就已经恢复正常,但罗马将军庞贝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公元前65年,在与米特拉达梯国王(King Mithradates of Pontus)的战争中,庞培和他的军队穿过了色诺芬的军队吃过疯狂蜂蜜的同一地区,士兵们高兴地吃着敌人沿途放置的诱人的陷阱蜂巢。一千名罗马士兵被有毒的蜂蜜麻醉后被伏击而亡。

    用疯狂蜂蜜制成的蜂蜜酒也是抵御敌人进攻的有效方法。在色诺芬和庞培军队一度停滞不前的同一地区,就发生过两次使用“疯狂蜂蜜”的成功战例。在公元946年,基辅奥尔加的敌人接受奥尔加盟友的几吨蜂蜜酒时,也落入了同样的诡计。5000名俄罗斯人在喝了蜂蜜酒后摇摇晃晃,神志不清,并在他们倒下的地方惨遭屠杀。1489年,在同一地区,一支俄罗斯军队屠杀了10000名鞑靼人,他们喝下了俄国人故意留在他们废弃营地的许多桶蜂蜜酒。

    通过控制、破坏食物达到赢得战争目的的做法虽然卑鄙,却是冲突各方都普遍使用的常规做法。二战时,英国就曾计划用炭疽细菌摧毁德国的肉类供应(二战秘密计划“素食行动”-英国曾计划毒杀百万德国人?)。2017年,全球面临极度饥饿的人数从去年的7.77亿增加到8.15亿,而这一数字增长的直接原因就是持续的冲突。有研究人员不禁担忧,下一次世界大战可能就是争夺食物和水等资源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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