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听说黄安回来了，立刻就过来看他。
“姐···”小柳突然觉得气氛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黄安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他想象了无数种结果，他自以为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过不了心理上这一关。
小菊子虽然不喜欢小柳，但还是走过去从小柳的手中接过了礼物——一些红糖。经历了这场劫难，她开始变得懂事了一些，在这种异常尴尬的气氛里，她必须收敛起平日的任性，热心欢迎客人，好让姐姐也高兴一点。
“菊子今天真乖，都没噘嘴。”小柳摸摸小菊子的头，这个举动让小菊子连连往后躲，并再一次噘起了嘴。
“菊子，给小柳倒杯茶吧。小柳，你坐呀。”黄安靠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吩咐着。
小柳马上就找到了一个椅子坐下，这里虽然简陋，但也比自己的窝棚整洁许多。
小菊子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茶叶，只好给小柳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她不时摇摇头，想把残存在头上的韭菜盒子味甩掉。
“姐，你觉得怎么样了？”小柳小心翼翼地问，他把一些红糖倒进杯子里，递给黄安。
“行了，小柳，我这又不是在坐月子呢。”黄安强颜欢笑。记得小菊子小的时候有一次摔了一跤，把腿磕破了皮，就放开嗓子嚎了十多分钟。他之前从未这么疼过，但他决定不哭，因为哭也没用。他是“姐姐”，永远在弟妹面前逞强，而从不示弱和撒娇。
“柳小姐有消息了吗？”为了打破尴尬，黄安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
“嗯，她托人给了我一个新的地址，不过最近铺子里忙，我走不开就还没来得及去。”
“哦。”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奇怪的感觉？”
“我觉得，柳小姐就像是我的姐姐一样。”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和那个关刀在一起呢？”
“也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那上次的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小柳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只好闭上了嘴。气氛又一次尴尬起来。
“姐，你听说了吗？那个姓关的家伙，大学生，总在报纸上写诗的诗人，和那个姓罗的小姐结婚了。”
“关鸟？”黄安这才想起还有关雎这么个诗人。小玉死了这么久，她对小关的印象也渐渐模糊了。
“是啊，婚礼办得相当隆重，去了好多人呢！”
关锋和罗望的婚礼的确足够轰动，但热闹是别人的，小关想要写一些东西来纪念这个特别的日子，但却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这是他的婚礼，他应该庆祝，庆祝就需要祝词，可是他完全提不起兴致。即使他不是去结婚而是去刑场就义，也应该为自己的死写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说稿。他下定决心要写点什么，可是提起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他终于明白了，不是他没有灵感，而是罗望不值得他写。从前和小玉在一起的时候，他曾写过许多诗来称赞她的善和美，把她作为心上的女神。小玉是纯洁的，配得上赞美和诗意，而罗小姐是庸俗的，根本不配被写进诗里。
“便宜了他。”黄安恨恨地说。虽然时间理应抚平悲伤和愤怒的情绪，但他还是又痛恨起小关来。黄安为自己遗忘了关锋而自责，似乎觉得忘掉小关就是有点对不起枉死的小玉。
“这么快就另觅新欢了。”小柳也恨小关，然而他和小玉并未有过什么更深入的关系，所以这些恨意显得有些苍白。
“唉。”黄安闭上眼，他感到有心无力。
“姐，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小柳见局势不对，马上准备结束这段尴尬的对话。
“那我送送你吧。”
小柳说着，不用不用，但黄安已经下了床，走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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