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段子,大意自讽既无泰戈尔那样的诗情,又无毕加索那样的画意,看到美丽的风景要么是突然哑了口,要么就是随口蹦出来一句“真他妈的美”,以此形容语言的贫瘠。
说实话,我觉得这是对美的最高赞誉。考虑到并非所有人都出口成章,这种口语表达才更真实可靠。而我就经常苦于对眼中美景无以恰到好处地表达,致使身心疲累。
今天也不例外。我想充分调动一切词汇来形容内心对美的感受,但它们似乎并不听话。面对触击灵魂的景象,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真他妈美”,并由衷地歌颂它如此完美地与我心灵相契合,简直就是心底那股狂热的同期声。
这话听起来虽则荡气回肠,却有点“耍流氓”。说来奇怪,这个“他妈的”在莫言的小说里出现就毫无违和,反而为他的作品以及作品中的人物增色不少,那种乡里人粗犷蛮憨的形象跃然纸上。
我就是乡里人,可见这么表达并为不妥。偏偏下里巴人要装得阳春白雪,执意追求诗意之美,可不就像裹脚的老太站不住脚了。何必把自己折磨得这么累?
那是一棵银杏树,长在庭院一角,尽管已经大雪,金黄的树叶并未完全凋落。院主对此并不干涉,任其叶堆积腐烂,于是任意一片随意铺排在地表的叶子都能让人轻易联想出它飘零的姿态和运动的曲线。
由于厚积,其中有些叶片因雨水的缘故已经霉变。但即便是“下了凡”,也掩盖不住它曾仙居的事实,因此在我看来这些叶片的自然状态有着未经雕琢的美。她就兀自美着,不施粉黛却又光彩夺目。
突然就为这美奂绝伦的银杏树感到寂寞。罗曼罗兰说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不知在这文明乏匮的乡野,有几人为她驻足,有几人明白她的独特。
离市区二十里的一个村庄,也有着一株银杏,听说是种植于明朝,千年不死,有如神助。
虽值仲秋,午后的阳光依然温柔。那日我和朋友满怀敬畏之心,约好去会见这历经沧桑巨变依然昂首挺立的“士兵”。慕名而往,带来的却是失望。
道路尽头是个小型停车场,四周并无围墙,所以一转弯银杏便入了眼。要说这棵千年银杏果然名不虚传,枝干粗壮到一下子就理解了“合抱之木”。
古久的文化之树,却在这破旧的村落中显得格外荒凉。只见地表的树根以及一人高度的树干已被踩踏的成人和攀爬的小孩的鞋底磨得锃亮,稍不留神就会跌个踉跄。
树冠的一端已呈枯死状,村民们在树下三五成群地搓着麻将,“水泄不通”是围观的盛况。桌下则一片狼藉:瓜子皮,烟头,斑驳的痰迹……
人群愈是热闹,它就愈发荒凉。谁料想这儿的民风民俗与那古老的文明如此相悖?颇有点给了聚宝盆偏偏拿它去要饭的无奈之感,毋宁说对自然的敬畏、对信仰的坚持,遂奋然离去。
倒不如村落中这棵碗口粗细的银杏。虽然不及千年银杏瞩目,却能在角落里自然生长,虽叶果无人捡拾,却能形成天然的肥料。
有时候,寂寞也挺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