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莲【散文29】

光阴如莲【散文29】

年前回了趟老家，几座别墅立在村口，很显眼。往村里走，几排老房子，矮趴趴的在风里。原先墙上粉刷的白色涂料，风吹日晒早已斑驳，露出青色的砖头。木头门窗也已看不出先前油漆的颜色，裸露出木的本色。深深的小巷，因刚下了一场小雨，褚红色的砖头地被泥浆水冲刷成暗红色。

老房子的小院半高的院墙，残破不堪，院内枯黄的草横生杂乱。门上贴好的春联，红艳艳的，在冬日的晚风中，兀自喜庆着，上了锁的大门，冰凉的有些心寒。

泛黄的记忆无端泛起。院内高高的梨树，春日里一树一树的开着花，树下一群细丫头跳着皮筋，一阵春风，一场梨花雨，爱美的姑娘们满头满身的花，嬉笑着，惊起院墙头上一只只觅食的麻雀。盛夏，爬上架的葡萄藤，蜿蜒着，浓密的绿叶丛中，一串串紫色的葡萄，馋着这群丫头片子小小子们。

光阴如莲【散文29】

婆婆，一头银发，一身素衣，一双小脚，干起活来干净利索。村里大人小孩都管她叫小脚婆婆，一年四季，她的小院总有孩子们的嬉闹声，大人们也喜欢到小院坐坐。冬天的午后，大姨大姑妈们聚在一起纳着鞋底，长长的棉线，密密的针脚，过年，就做成了一家老小的新鞋，唠着磕，话里话外都是对新一年的期望。

最喜欢的是小脚婆婆炒的南瓜籽，平时吃南瓜的时候，把饱满的种子收好洗净，晒干，待到冬天，灶火烧得旺旺的，在大铁锅里翻炒，小院里充满了瓜子的香味。这个时候，馋嘴的小鬼们，总爱在灶火里扔上几个红薯，粉甜粉甜，金黄色的红薯，那个冬天的午后，阳光也似乎是粉甜的了。

光阴如莲【散文29】

回忆，在这样的深冬，枝枝蔓蔓缠绕起来。光阴像镀上了古铜色，恍惚间，回到了从前，那个嚷着年三十就要穿新衣的小姑娘，粗粗的麻花辫，母亲亲手缝制的大红蝴蝶结，在乌黑的发上舞着。“这是谁家的闺女啊！这么俊啊！”“婆婆我是你家的呢！”抱着小脚婆婆撒着娇，这时候，小脚婆婆总会从怀里掏出一把红红绿绿的糖来，“这小嘴巴甜的”“小脚婆婆祝您长命百岁”喜鹊似的叫喳喳，一窝蜂的跑开了。

轻轻抚摸着红红的春联，微湿。十几年了，小脚婆婆早已不再了，她的儿孙们也离开了小村子，每年都会回来祭拜婆婆。

光阴如莲【散文29】

“妈妈”“姨妈”“你在干嘛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妈妈，这房子好有艺术感。”镜头下的老房子，红红的春联，花灰的墙壁，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孩子们在院子里拍着照，清冷的院立刻喧闹起来。小脚婆婆，您看，小院还是这么热闹，仰头看着纷飞的雪花，瑞雪兆丰年，门上大大的红福，喜庆着。“姨妈，我们一起来张合照”“耶”一张张喜悦的笑脸，就在此刻定格。

身后的老房子，天边的小脚婆婆，远去的记忆，任由光阴把这最美妙的东西，慢慢修炼成一颗安稳自然的心。

光阴如莲【散文29】

微湿的空气，袅袅的炊烟，红烧肉的香味掺和着鞭炮的烟味，弥漫着小村，烟火的幸福，忽明忽暗，在心头晕开。天空绽放的烟火，绚烂而美好，一瞬间，心居然有点微凉。

围座着大大的圆桌，红红的压岁包，倒满的红酒，喜气的祝福，年，就这么来了。不急不躁，欢喜喜，懒洋洋，好光阴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一点一滴，一分一秒都觉得美好。举杯团圆，窗外的雪扑簌簌地下着，屋内玻璃上雾蒙蒙的热气，“爷爷，你看，玻璃开花了”胖嘟嘟的小手画出了一朵盛开的花。“是啊！开花啦！”爷爷的笑成了一朵花。

日子如莲花，喜庆安稳着。是一家人在屋内喝茶聊天，是桌子下小狗睡着了，软床上孩子睡着了，是厨房里煲的汤飘出了香，是熬的小米粥黏稠了，是日子一天天熟透了。

一朵绚烂的烟火，在天空绽放。默念，光阴如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