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刘天锡（二）

【第二回】

承接上一篇，刘天锡看着两女的付出心里很受感动，第一次和母亲真正快乐地过了一个元宵节，他心里很感激崇德李老板的照顾。元宵一过，母亲立即让天锡赶回私塾去教书，不让他在家里多停留一天而耽误公事，私下里还特别交代他：“在诱惑面前不动心，这是只有圣人才能做到的，你恐怕还没有达到这一步。”天锡明白母亲的意思，很惭愧地向母亲保证自己一定会谨记教诲，他交代了两侍女要好好照顾老太太之后，拿着收拾好的行李告别了母亲。

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刘天锡（二）

还没说这两位婢女呢，穿藕丝衣裳者叫湘瑟，穿黑色衣服者叫琴心。她们都精通音律，而且琴艺高超，为原主人所钟爱。其中那个叫湘瑟的女子尤其聪慧，善解人意，主人器重天锡，心知他将来不是普通的人物，故而特意将自己喜爱的婢女赠送给他，来助他完成大业。自从家道中落，天锡的母亲便习惯了艰苦朴素，早餐晚饭都是自己动手，平时也不随便使唤二位婢女，老太太知道这二人认得一些字，便亲自教她们读书，向她们讲授《内则》和《女四书》。老太太对功课管得很紧，是一个严格的老师，整天监督他们，让他们叽叽呱呱念书，不过二位婢女却也十分乐意去学习。

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刘天锡（二）

一天晚上，天锡母亲把二女叫到跟前，对她们说：“你俩也是因为家境贫困才成了人家婢女，都是苦命的人。我也知道聪明伶俐的你们岂是自己心甘情愿为人下之人，既然承贤主人美意，送赠我家，不管你们是否真心乐意，我定然不忍心让你们去做人家的填房，等到稍稍熟悉为妇之道，就为你们找个好人家去嫁个好丈夫，也许可以了却你们的终身大事。”聪明的二人也听明白了老夫人的话外之意，始终嫌弃这二人呢。琴心听后，沉默不语，可湘瑟脸色惨变，好似不堪其忧。回到房里，她对琴心说：“我们奉主人之命被送来服侍郎君，其意思是很清楚的，而且郎君神情风度，纯正厚重，高尚明达，不久一定会学有所成。原以为这一辈子有了依靠，可是刚才听太夫人的吩咐，似乎是不能容纳我们在这个家里呀，我的运气怎么那么不好呢？让我舍弃郎君这么优秀的人而去寻一个普通人，姐姐或许可以做到，我却是万万不能的！”琴心也哀伤的流下了眼泪说道：“你说的很对。”二人相对叹息，整夜愁眉苦脸，十分悲戚。

不久，这块心病让二位姑娘都病倒了。刘母看着以前能说会笑的活人，现在变得脸色苍白憔悴，赶紧请来郎中诊断。郎中医生看后叹息一声，对老太太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呐！说此病是由忧郁引起的。由于内心感情遭受重创，吃药恰似用水浇石，全无作用。由于不知心病缘由，老太太以为是不适应新环境，所以每天开导二女，给予她们更多的关心，不到三个月，琴心病情略有好转，可湘瑟最终离开了人世。临死那天，她告诉刘母说：“湘瑟自知卑贱之躯，所以伺候在太夫人身边，既得饮食，又听教诲，我对太夫人是充满感激的，可惜湘瑟命薄福浅，如今不幸要长辞人世了，这也是老天的安排啊！恳求太夫人能体谅我对郎君的心意，湘瑟死后，如能安葬在刘家坟墓的旁边，使得我能像停留在骏马尾巴上的一只苍蝇，那么毕生的心愿也就满足了。湘瑟也会感激太夫人对自己的大恩。“又转而对琴心说：”姐姐好自为之，像我这样无益而死，辜负了主人的殷切嘱望。“不等刘母反应过来，湘瑟就闭上了眼睛。琴心哭昏在地，好一会儿才又醒来。刘母也非常悲痛，原来心病是自己造成的，多好的孩子啊！自己可真是年纪大了，糊涂害人了。老太太为湘瑟买来棺材入殓，遵照她的遗嘱，葬在了刘家坟园的空地上。办完丧事，本打算请人专程赶往儿子处告丧，又担心分散他读书的经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刘天锡（二）

刘天锡在主人家，收入比以前增加了一倍多，没有了物质上的顾虑，功课学业也比过去有许多的长进，主人也没有担心自己孩子的教育问题，双方的关系十分融洽，俨然如一家人。初秋的时候，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有一天晚上，月色微明，天锡倚窗凝望，随意吟诵杜甫《对月》诗中的两句“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自笑道：“杜甫这位老先生雅兴还真不浅。”话音未落，只听身后有人低声说道:”郎君也可怜这种寒苦的境况吗？”天锡吃了一惊，回身一看，原来是湘瑟皱着双眉站在烛灯前。刘天锡大惊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是怀念旧主人的恩情，从家中逃回此处？”湘瑟提起衣襟向天锡行礼，愁态动人，然后退却一步说：“不敢如此。”便将自己和琴心如何生病，自己又如何病死的情况，向天锡讲了一遍，无奈地说道：“现在我虽然身在阴间，却始终未能实现生前对郎君的爱意而遗恨万分。到了地府，湘瑟也是天天以泪洗面，承蒙地府神主同情我的苦衷，使我获得自由，让我随风来到这里，以了却生前没有实现的愿望。”说罢泪如雨下，拜伏在地。天锡更加惊讶，又对她的去世深感悲哀，赶忙扶起她，脸色温和地拒绝道：“听了你这番话，一片真情实在令人怜悯，致使你英年早逝实在是我的罪过。不过我身负家母众望，而且有责任延续刘氏香火，不敢为了钟情一个女子而置自己于不孝之列。请你原谅我，到别处去投生，我回家以后一定到你的坟上来凭吊祭奠。”湘瑟听了这话，即严肃地说：“郎君怎么这么无端对我猜疑？我在世的时候，尚且不敢以贱躯辱没君子，何况今天身在黄泉，已成了阴间幽灵，难道还敢在心头存有别的邪念吗？我这次来也是希望继续当你的丫鬟，能够天天伺候你读书考功名，使心头的遗憾有所减轻，你可千万别往其他方面猜疑，这样着实让我更增羞愧！”刘天锡见劝不走她，加上被其一片真情深深打动，允许她留在了自己身边。

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刘天锡（二）

湘瑟行事十分恭敬，天锡读书，她便烹茶剪烛，静静侍立在一旁等候差遣；天锡吟诗写作，她便磨墨蘸笔，恭恭敬敬的在一旁等候；天锡与她讲话，她也总是神色端正地回答应对；不与她交谈时，湘瑟便含笑不语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天锡身旁，自始至终全然没有一点倦意。将近半夜，看天锡打起了哈欠，湘瑟便拂床铺被，恭敬地伺候他上床休息；等到睡下之后，她又去整理桌面上没有合上的书籍，向即将燃尽的香炉中添加香料，等到做完这些事情，她就默默坐在对着床的桌子前，双手托腮看着入眠的主人，安静得连轻轻咳嗽的声音都不发出来。只要天锡在床上转了个身，她就过来看望，为他扶正被子，好像爱护一个婴儿，恐怕他受到夜风轻袭。湘瑟的举动让有时假睡的天锡深受感动，怕她辛苦，硬要她到另一张床上去安睡，她答道：“坟墓中的人并不需要睡觉，你只管自己高枕而卧，不必为我牵挂。”天锡也就不再勉强，湘瑟整夜如此勤恳，真可谓把主人放在了手心里守护着。到拂晓时，天锡尚未起床，屋内的桌、屏、琴、剑都早已被打扫得纤尘不染。等到起床，湘瑟又为他整理卧具，按照天气冷暖变化，递上不同的衣服，从来不让天锡为此而费心。还没到开门的时候，她便恭敬的告退，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主人家也有别的侍女照料天锡，天锡出去教学的时候，侍女就会来打扫，可是见屋内一切如此整齐清洁，还以为是先生所为，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更是在侍女中赞赏先生的为人，却不知他并没有付出任何挥手之劳。到了晚上，湘瑟又出现在房中，人和鬼就这样习以为常。刘天锡从不对人谈起此事，别人也不知道任何踪迹。一次趁空闲时，刘天锡问湘瑟故乡在哪里，家里情况怎样？湘瑟答道：“我也是嘉善人，与郎君是同乡。父亲因为赌博，倾家荡产，将我卖到了崇德县，承蒙此地李主人收留，至今已有5年。家族姓贾，自己本来没有名字，湘瑟是主人后来替我起的。”听过后，刘天锡因为同乡的缘故，对她更加爱重。

别急，后续还有更神奇的故事，先歇一歇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