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咖啡店,依然沉浸在微弱的余光当中,等待它的是黎明、是破晓之后新的一天,而它在等待的却是日复一日,与它朝夕相处的人们。
安苒拿袖口轻轻地擦去玻璃上的白色雾气所遗留下的水珠。窗外的树,傲然着苍郁的风骨,枝丫间鸟雀盘踞不动,如此突兀苍凉,择一棵树而居。步行街上人来人往,从窗口望下去,处处灯光都异常耀眼,像是照亮整个天空。圣诞节这一天,每条街道上都是欢笑的人。安苒,一个人站在窗边看了很久。
之前是因为害怕太过热闹的场合,安苒才会婉拒了几个朋友的聚会邀请。可是,如今处在喧嚣之外的她,甚至连专业书上的一句话都要读好几遍才能明白意思,明显集中不了精神。
原来,孤独可以让人失去专注力。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热闹会以另外一种方式登场。当她打算收拾一下上床歇息的时候,忽然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可是这屋子就她单独住着,也没有合租的室友。锁孔里发出的声音把安苒吓坏了,她屏息思索着到底要怎么办,是向朋友求助还是报警?
那人的钥匙打不开门之后,就变成剧烈地踢门:“砰!砰砰!砰砰砰!”
就在安苒打算报警的时候,听见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什么玩意儿,连门现在都欺负我?”说完,就听见一声巨响,外面的人大概靠着门坐了下来,“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我就这么好欺负吗?”
直到门外毫无声响,安苒才敢缓缓开了条门缝,门上靠着个帅气的男生,带着些微酒气,却已是醉酒熟睡了,嘴角向下垂,一脸的不开心。那是她初见陆海潮,醉酒的脸颊泛着点红。
陆海潮伴随着她开门的幅度,眉眼有了动静,缓缓睁开眼:“你谁啊?怎么从我家出来?”
显然,这个男人的酒还没有醒,起身的时候因为力气太大撞开了安苒扶着的门,猝不及防地往后仰,后脑勺着地,发出一声“哐当”声响,他疼得双手抱住脑袋:“你谁啊?打我干嘛?”
安苒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门牌,又指了指周围:“我是谁?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哪儿?”
陆海潮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确认好久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变得有些窘迫:“好像……是走错了地方。”陆海潮想走,可是还没转身,就一头扎进了安苒的怀里。
安苒被吓得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心怦怦直跳,第一次让一个男生倒在自己怀里。
她使劲推了推他的脑袋,没动静,大抵是酒精的作用再加上刚才撞到地板一起作用晕倒了。她只得把他拖回屋子,让他清醒过来,给他脑袋肿起来的地方涂了膏药,又泡了一壶醒酒茶。折腾到半夜,陆海潮才清醒过来。
后来清醒过来的陆海潮问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你怎么就敢拽进屋?”
安苒不耐烦地说:“因为你长得好看,这个理由可以吗?”
02
很多时候情感的开始,仅仅源于好奇。
陆海潮就住在安苒街对面的那一幢小楼里,正好也是三楼的这个位置,不过他也是一个在读的学生。
陆海潮责任心倒是蛮重的,那天在安苒的出租屋吐了一地,还在林菀然的门上留下了比较难看的坑,担心她被房东责难,就找人来维修,然后他又买来一堆食物,登门道歉,请求原谅。
当安苒看到陆海潮带来的那一袋零食的时候,显然有些为难,毕竟都是些小孩子爱吃的东西,既没有营养又不好吃。安苒忽然闪过一个想法,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有下过厨了,眼前刚好有一个机会,不如干脆做点好吃的。
一想到有人可以试尝她的黑暗料理,安苒忽然笑出声来,让拿着袋子的陆海潮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她:“你在笑什么?”
“你真想赔罪?”
“是啊。”
“那你陪我做顿饭,好久没下厨,想做一点家常菜吃吃,怪想念的。”安苒将袋子推回去,“这些零食我都不爱吃,你拿回去。”
其实,安苒非常害怕陆海潮拒绝的,毕竟他们算是刚刚才认识的陌生人,陆海潮完全有理由拒绝她。她忐忑了好久,才听到陆海潮慢吞吞地说了句:“行啊。”
第二天,清晨。安苒几乎是一边啃着白馒头,一边继续向前走着的,几乎不看四周仅仅盯着前方的路。喇叭声、闹铃声、水流声,三种特殊的音律交汇到了一起,期待着渐渐醒来的世界。安苒最后上了楼,轻轻将房间的钥匙一转,推开了又关上了那扇门。
随手将吃剩下的白色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回来一条短信便匆匆离去了。
安苒和陆海潮约好了碰面的时间,搭陆海潮的车去市场买食材。喧闹的市场,安苒和陆海潮这两个人的存在有点像异类,偶尔会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两个人走过一个卖花的摊子,摊主直接拿出一捧花给陆海潮,让他送给安苒,还一直夸安苒很漂亮。
安苒以为陆海潮会果断拒绝,谁知他淡定地拿过花,给钱之后递给安苒:“拿着。”
“咱俩才认识啊,居然有人把咱俩当成情侣。”安苒一边摸着花瓣,一边自言自语。
“谁让咱们在旁人的眼里,像一对情侣一样。”陆海潮调侃地说了句。
要买齐食材并不容易,两个人跑了很多地方才把原本打算买的东西都买到,回到公寓时,天色已渐渐暗下来。原本,安苒打算下厨的,可在陆海潮看来安苒的刀功确实有点着急,“砰砰砰”敲着菜板的声音有点类似那天陆海潮用脑袋撞门时发出来的。
听到动静,陆海潮走到厨房,一把拿过了安苒手里的刀。“行了,就你这黑暗料理的水平,我害怕被你毒到,让我来吧 !”抢过菜刀之后,他娴熟地切好所有的食材,有序地做着每个步骤。
“天啊,你一个大男生居然还有这么棒的厨艺。”安苒非常真诚地赞美了他的厨艺。
“这都是她教的,要是她知道我现在这么会照顾自己,应该很开心吧。”陆海潮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是谁?”
“她吗?只是一个故人而已。”陆海潮苦笑着摇了摇头,用别的话题岔开了,似乎并不想就这个她多发表言辞,只不过让安苒多了一点好奇。
那天,安苒也追问了上次为何圣诞节的晚上,他为何会醉成那副样子,他仍是沉默不应答,就像他口中的她一样,是他心里的一个禁忌,一道底线,只要提及这些便眉头紧锁,除此以外仍可谈笑风生。
安苒总觉得,陆海潮应该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人,甚至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像藏着悲伤的过往,让她忍不住去窥探。
很多时候情感的开始,仅仅源于小小的好奇心。在安苒的心里,对陆海潮的好奇原本只是一个小点,可是渐渐相处着,那好奇就像是雪球,越滚越大。
03
陆海潮就像一个谜。
安苒没想到会在学校的图书馆看见陆海潮。那天人并不是很多,所以她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了陆海潮,明明不是周末,他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图书馆?他在干什么?他在看什么?一堆疑问在安苒的脑海冒出来。
安苒走到他的身边站了一会儿,只看到一堆密密麻麻的外文,看不出是什么书。于是,安苒干脆在他旁边坐下,本来想跟他打招呼,可看他那么认真,一声你好怎么都喊不出口。
安苒翻开自己的书学习,翻了两页,怎么都看不进去,时不时地扭头看陆海潮。他还是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安苒心里一直默默期待,他能发现她,只可惜,自己的存在就像空气。
直到陆海潮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才发现了安苒。
“啊?怎么是你?”
安苒刚想开口说话,却看见周边同学投来警告的眼神,毕竟在寂静得连翻书声音都能听到的地方,并不适合聊天,她只能微笑着点点头回应,目送陆海潮离开。
后来陆海潮只要来图书馆,都会让安苒先帮他占个采光好的位置。她找了个机会,询问他,到底看那么多书干吗?
“帮教授做项目,这样工作能赚一份钱,教授这边还能挣一份钱,多好啊。”
越是接触,安苒发现陆海潮就像一个藏着许多秘密的谜团,总是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去解谜。最重要的是,陆海潮涉猎广泛,对于成绩平平的安苒还有辅导功课的作用,她干脆成了他的小跟班。他不止专业厉害,就连安苒读的外国文学也颇有研究。
“你打算赚那么多的钱干吗?”安苒有点好奇地问陆海潮,“难不成要把钱都存起来,送给你那位故人?”
除了本职和帮教授做的项目,她之前还看到他接了翻译,一个人哪有这么多精力可以身兼数职,而且每一份收入都不菲。
安苒只是随口一问,陆海潮的脸又沉了下来,她只得噤声。但愈是这样,应该愈是接近真相,安苒对于陆海潮的这位故人真的越来越好奇了。她曾试图在陆海潮的公寓寻找蛛丝马迹,但是干净整洁的屋子里,连陆海潮自己的相片都没有,更看不见那位故人的影子。
04
在乎一个人,永远比想念情深。
自从陆海潮在安苒的世界出现以后,她的生活质量就犹如坐了火箭,飞速提升。先说伙食,她终于不用跑老远去找中国餐馆解馋,陆海潮经常会下厨,基本都会呼叫她这位饭友;若是学业有问题,只需向学神请教,有问必答;若是刚好一起出门,还可以蹭陆海潮的车……
安苒曾一度以为,自己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那日有个外地的同学要回家,安苒答应去送行。可是在路边拦了许久出租车,都以失败告终,要不就是车上有人,要不就被别人抢先。在路边捶胸顿足的时候,安苒听见身后有一连串的喇叭声,一回头,发现是陆海潮。
“去哪儿?顺路的话送送你。”
“机场。”她刚回答,陆海潮就说了一句“真巧”,让她上车。
现如今,他俩也算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所以安苒很自然地问了他去机场干吗,送行还是接机?
“接机。”他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便不再回应。
那日,安苒在车上自顾自地说话调节气氛,可车厢里的气氛却总是让人感觉异常的冷。安苒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一个事情:蹭车也要看车主的心情。
很明显,今天陆海潮的心情应该是低到谷底,不仅车内气氛有些尴尬,而且总觉得他心情不好会影响车技,安苒还不想太早去见上帝。可是已经坐上车子,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只不过说得口干舌燥以后,她也放弃了搭话,就让沉默填满整座车厢。
远远看见星星,安苒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她这行为,引得一脸冰冷的陆海潮嗤笑:“只是星星而已,你对它许什么愿啊?”
“我乐意。”安苒眼睛也没睁开,仍旧低着头对着星星许愿,良久,她睁开眼的时候,星星已经被抛在后面了,“你就不能开慢点,体谅一下我这个许愿之人?”
“这次赶时间,下次我专程陪你来许愿,行不?”
“这还差不多。”
“话说,你许的愿望跟我有关吗?”
“你能不能专心开车,别自恋了。”
在一场互怼之后,车里尴尬的气氛总算是缓解了一些,只不过安苒心里还是有疑问的,到底是谁的到来,能让陆海潮的情绪变化这么大?其实有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是安苒不希望那是真的。
那,一定就是他的故人。
快到机场时他接到的电话验证了安苒的猜测,她从没见过他那么温柔的一面,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对电话那头解释说路上堵车,很快就到,别着急再等等。
与此同时,安苒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心脏就差跳出喉咙。
从他的车子上下来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从银河系坠落到无底深渊,伤心与难过蔓延到全身,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在乎陆海潮,比想象中还深。
因为陆海潮这个人,她送行时都变得心不在焉,就连澳洲的同学都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对,还以为她睡眠不足,让她赶紧回去补眠。将同学送走以后,她在机场四处寻找,想找寻陆海潮和他那位故人的身影。寻觅良久,她才看见熟悉的身影,以及他身边面容姣好的女生。
女生一步一步慢慢走着,他则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得很慢很慢,他没有拿行李的那只手在她身后小心护着,那细心的模样,旁人看着都有点艳羡,更何况林菀然。
原来当你爱着一个人的时候,爱意会渗透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安苒看着两人越走越远,消失在下行的电梯里,她自嘲地笑自己傻,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偷窥狂。
十几分钟后,安苒的手机响起,是陆海潮的来电,猜也猜得到问她要不要蹭车。安苒当机立断挂了电话,这种时候,她去掺和干什么。可是她挂断一个,他又打来一个,她再挂断,他再打来,于是,安苒干脆关了机……
可是当她从机场回到公寓时,却意外看见陆海潮靠着墙壁玩手机,听到她的脚步声抬头:“你怎么回事儿啊?刚才给你打电话一个都不接,是不是手机被偷了?还一直挂我电话!等不到你回电话,我只好自己先回来了。”
陆海潮似乎在责难她不接电话,似乎又担心她手机被偷,好像还在解释为何没等她。可是等等,陆海潮这是在担心她吗?林菀然更加疑惑了,他不应该和他的故人在一起吗?为何还要跑到这里来?
“哦……手机快没电了,不想接。”她随口撒了个小谎。
“哦,没事就好。晚上我要烧大餐,你晚饭过来吃就可以了。”陆海潮站直身子,他的手一直挠着后脑勺,似乎有些话想讲却讲不出口,她等了许久,等来他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待会儿青允看到你,把你当成我女朋友,你能不能别否认?”
“嗯?”安苒疑惑地追问,“为什么?”
“以后再跟你解释,就当帮我个小忙,谢谢啦,晚上你一定要过来。”陆海潮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开了。
06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安苒明明想拒绝,可是到了晚饭时间,她又不由自主地去了陆海潮的公寓。她忐忑地敲开门,是那个女生开的门,也就是陆海潮口中的青允。
“海潮,看来是你的小女友来了。你好,我是沈曼,赶快进来吧,外面挺冷的。”
沈曼甜美的长相,近距离看着更让人心动,难怪会占据着陆海潮的心,就连安苒看着那张脸蛋都舍不得挪开视线。可是只有如此之近,才发现沈曼走路的时候有些异样,即使看上去刻意走得像正常人,但是仍旧能看得出有腿疾,难怪刚才在机场沈青允和陆海潮走得那么慢,这才是真正原因。
安苒自知一直盯着别人的腿看不礼貌,连忙挪开了视线。沈曼却表示并不介意,拍着腿说:“这腿疾都十来年了,幸亏还能走路,要不是当年海潮调皮惹祸,我也不至于受这份苦啊……”
恰好此时陆海潮从厨房端了菜出来,刚好听见这句,马上打断了沈曼的话:“别说那些丢人的事儿了,先吃饭吧。”
总之,那一顿饭吃得特别怪异,陆海潮时不时地往碗里夹菜,饮料刚喝完就替她倒上,仿佛那顿饭她才是主角。可越是这样,安苒越是吃得索然无味,她的脑子里一团乱,她实在无法读懂陆海潮的心思。
将沈曼安置在附近的酒店之后,他俩徒步走回公寓的时候,安苒终于按捺不住,发问:“我可以配合你演戏,但也请你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关系,不然搞得我跟个傻瓜似的,你那么喜欢她,干吗还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
“我喜欢她,有那么明显吗?”陆海潮似乎心虚,说话的声音都很弱,他低着头,闷声发问。
“有,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你的眼神和动作都出卖了你。”安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只不过陪他演一场戏,也没啥损失,可是心里就是特别难受,以至于连质问的时候,都有点歇斯底里。
陆海潮苦笑着,嘲笑自己演技差。这次他倒再也不顾忌谈及沈曼,说起了他们的故事。
沈曼和陆海潮其实从小就是邻居,后来陆海潮的爸妈忙于做生意,干脆就让陆海潮住在沈曼家。沈曼比他大两岁,对他的关怀照顾就像姐姐一样,可陆海潮正值叛逆的年纪,不理解父母为何忙于工作不关心他。
有一次,陆海潮和父母通完电话后,就生气地跑走了,沈曼想要拦住陆海潮,却因为避闪不及发生了车祸,那次之后沈曼就留下了腿疾,陆海潮的心里也留下了永远的愧疚。现在就连陆海潮也分不清楚,对沈曼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愧疚。他只知道他可能要用一辈子来偿还自己犯下的过错。所以自那之后,他就努力念书,努力赚钱想给沈曼治好腿疾。
别看陆海潮表面平静似水,内心的感情却如海潮般翻涌着。安苒曾经想象过他和故人的故事,却没想到这么悲伤。听着别人的故事,她的眼角也跟着湿润。
圣诞节那天,是沈曼订婚的日子,她的未婚夫是一直帮她做康复的医生,在日常的相处中有了感情。也是在那天,陆海潮喝了平生里最多的一次酒,然后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安苒的世界。
沈曼已经订婚,陆海潮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喜欢她了,想要刻意掩饰感情找安苒帮忙,却还是演了一场拙劣无比的戏。
“对不起啊,我的独角戏,我自己都演不好,还拉你下水。”
深夜的街道上,零星有车子疾驰而过的声音,余下的便是一街的寂静。陆海潮的道歉声,在安苒的耳畔回荡着。似乎有一种魔力,安苒有一瞬间的晃神,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紧紧拥抱着前面的身影。
都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那些发自内心的举动,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意识不到。暖黄的灯光下,他们的身影被渐渐拉长,他温暖的手覆盖住她冰冷的手背:“谢谢。”
07
有些人连被别人惦念的资格都没有
沈曼到的第四天,沈曼的未婚夫也来了,他俩来这儿的最大的行程就是拍婚纱照和购买结婚要用的一些东西。陆海潮央求安苒跟他们一起去逛,毕竟三人行有些尴尬。
让一个人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与别人拍婚纱照,这也算是一种莫大的感情酷刑。
“既然你不愿意,完全可以推辞啊,让他们自己去拍。”安苒不理解陆海潮为什么还要去受虐。
“他们人生地不熟,语言也很难沟通,总希望有一个人陪伴在身边,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那你可是真的伟大……”
有时候,安苒真的觉得陆海潮这个人有受虐倾向,这种时候找借口推辞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还非得往刀口上撞。虽然,安苒嘴上不答应帮忙,可是她又不忍心让陆海潮一个人受虐,最后出发的时候还是嘴硬心软地答应了。
因为摄影师只带了一个助理,拍摄器材和道具又非常多,安苒和陆海潮都变成了拎杂物的小跟班,一天拍下来,整个人都快废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哪根筋搭错了,在这儿给你当苦力,我何苦啊?”
“你说吧,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做得到都答应,我是个有来有往的人,决不食言。”
安苒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婚纱照拍摄行程的第四站是去雪山取景。安苒听说过那儿有跳伞的项目,她非常向往但也非常胆怯,一直想找个人陪她一起跳,刚好趁着这次机会,让陆海潮陪她一起跳。
“跳伞而已……”
有的时候,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雪地取景是婚纱照拍摄的最后一站,安苒仍旧毫无怨言地充当着小跟班,心里满满都是对第二天跳伞的期待。可是次日早晨,她叩响陆海潮的房门,却没有人回应,沈青曼的房间同样没人响应,只有摄影师和助理跟她一样茫然,大家都不知道那三人去了哪儿。
安苒着急地打了很久的电话,陆海潮才接通,说是凌晨沈曼忽然高烧不退,为了得到好点的医疗条件,连夜离开了这儿。
她心心念念地用几日的付出,想换他一次陪伴,却得到一场空。她望着酒店门口无垠的雪山,只感觉茫然。她一片赤忱的期待,到最后却成了一场笑话。
沈曼这个人在陆海潮心里的地位有多么重要,安苒一直都知道,她也从未奢望替代那么重要的位置,只不过觉得他的心里,或许有一点点在乎她。
可是,她这才发现,自己或许连被人惦念的资格都没有。她的手机信息里,陆海潮连一条解释或通知的短信都没有,证明从他们离开到她打通电话,陆海潮不曾想起过她。
那天,安苒一个人去跳伞,一个人去滑雪,一个人看着银装素裹的针叶林,脑海闪过一帧帧和陆海潮相处的画面,或许从来就是自己太多情。如果一个人心里没有你,就算你在他眼前晃个千百遍,他的心里还是没有你。
那段因为孤独而开始的感情,终究已孤独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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