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敬惜站在原地愣愣的走神。
她走进了一个误区,来到这个世界后,无论是接触的看到的听闻的,所有的纸张都有底纹,低劣的麻纸和普通纸张一般都是乱纹,而越是高档的纸底纹越是规则有序,所以她理所应当的认为纸本身就该是有底纹的。
现在回忆一下前世的纸张。
生活用纸,如:卫生纸、餐巾纸、面巾纸、厨房纸巾、湿纸巾等。
文化用纸,与印刷业有密切关系。如:铜版纸、印书纸、画图纸、打印纸、邮封纸、新闻纸等。
工业用纸,常见的牛皮纸、瓦楞纸箱、纸杯、纸盘、涂布白纸板、灰纸板等。
还有特种纸,一般有特殊用途的、产量比较小的纸张,比如装饰墙纸、压纹纸、艺术类纸。
给女儿买的习作宣纸,就属于特种纸里的艺术类纸,所有类型的纸都没有底纹,就算是有花纹的,那也是人工后添加进去的。
如果要与现在的北宣比较,原来的宣纸组织紧密,手感较硬,表面滑溜,略带森白的反光,而北宣表面象初雪一样柔和,纸质较软而轻,折叠起来没有响声,抚摸手感如树叶一般。
原本她认为这是质量之间的差异,现在回想起来底纹的消失应该是工艺的改进。
什么样的工艺会让底纹消失?
余敬惜有些摸不着头脑,前世她根本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也只是大致的猜到应该是机制纸和手工纸的差别。
涉及到工业就是个大话题了,这是社会的大环境,各行各业的共同进步,远非一人之力能解决的,余敬惜却没有失望泄气,她觉得自己的大方向没有错,那么需要考虑的问题就变得具体起来。
“余小姐?”有人轻唤。
余敬惜回过神来,对自己的溜号有些不好意思,忙拱手问:“公公有什么吩咐?”
“不敢。”年迈的公公略还礼:“已经吩咐宫人回洛阳取纸,晚些时候便能回来,不知这制纸需几日?”
余敬惜想着包里的干白芨用前需得先泡上三日,而且纸谱节也近战眼前,怕是不能安心下来熟纸。
“近日忙乱未必能安静制纸,能否等到纸谱节后?”
刘贵君微微颌首:“都等了十几年了,这点耐心本宫还有。”
“不知贵君对蝉翼和冰雪可还中意?”余敬惜奉上的木匣里,有蝉翼宣和冰雪宣各两张,薄的
蝉翼适合画淡彩,冰雪厚重适合画重彩。
刘贵君嘴角含笑:“甚好,明日是高圣夫后的诞辰,本宫想要用冰雪宣绘制一副《燃灯佛授记释迦》。”
“还请贵君恩赐小女一旁随侍。”
刘贵君眼里泛起戏谑:“本宫还以为你会说,将此画借与你新品纸会时用来展出。”
“自然是要借的。”余敬惜咧嘴一笑:“谢,贵君。”
屋里响起悦耳的轻笑。
“猴精。”
、、、、、、、、、、、
月明星朗夜风怡人
石窟寺的素斋味道鲜美,余敬惜知道这是沾了刘贵君的光,屋里桌上的楂茴茶散发出淡淡涩气。
推窗望月,这是石窟寺留宿女客的外院,因为寺里住了贵人,所以来往门径上多了许多岗哨侍卫,余敬惜打消了夜游石窟寺的念头,还是老老实实的早点睡觉,古刹清凉应该好眠。
吱呀一声,便听对面院落木门开启,一晃眼就见一个红色背影急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不用看正脸余敬惜也知道那是衡江公主,只是这慌慌忙忙的样子应该不是去夜游古寺。
衡江公主大步流星的往内院赶,因为她刚收到消息,仓家大公子被刘贵君招来了,有想见的人自然顾不得夜里女客不得入内院的规矩。
远远见到廊下站着的青衣白裤的身影,衡江公主三步并两步的蹦过去。
“怎么在这里喂蚊子?”
分儿摘下腰间的香包晃晃:“我能这么呆?”哼哼,早猜到山上蚊子多。
“正好本公主的忘记带了。”衡江公主劈手夺了过来胡乱往自己腰间一塞:“回头还你十个。”
“不用。”分儿眼睛斜斜一脸果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要还就还针线房的哥哥们吧,这是他们做的。”
这哪是公主,明明就是个偷儿。明知道他针线不好,绣个手巾香囊费时费力的,还三天两头被她顺走,这次他可学精了,以后要用都直接去针线房领。
衡江公主用手中的折扇轻敲了下他的额头:“男儿怎可如此偷懒?”
“、、、算了,好歹还是用过的。”
细心的将腰间的香囊系紧:“哎,叫你家公子来干嘛?”
分儿愤愤的瞪她:“我哪知道?刘公公都不让我进去。”
衡江公主在心里默默的为刘公公点了个赞,分儿就是仓家风骨的跟屁虫,不把他挡在外面自己哪有跟他独处的机会?
眼睛转了转想着拐人计划:“知道么。余家那个呆子来了。”
分儿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情然后突一皱眉:“你叫谁呆子呢?”
“世人都说余家女儿是痴儿呢。”看分儿虎着的小脸,衡江公主摸摸鼻子:“、、我叫她呆子还算客气。”
分儿不悦,既然是公子认定的;“、、就算,也不能说。”
“再说,不是好了么?”
衡江公主想想见过的那人,确实不痴不傻。
“你不想去看看?”她用诱惑的口吻对分儿说:“我知道她住哪里,我带你去偷偷看。”
分儿用你傻了吧的眼神看着她。
“你认识路?”
想当初公子跪在东华门外请罪,他求着衡江公主带他去见公子,结果被她领着来了个皇宫一日游,天都快黑了她才说她迷路了。
衡江公主不自在的咳了几声:“这里比皇宫小多了。”
分儿大眼一翻白多黑少,信你才怪了,皇宫那还是你家呢。
唉,撒谎不好啊,有后遗症。
衡江公主在心里悲叹,分儿越来越不好诱拐了,她十分怀念五年前刚来洛阳时候的小人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着满满的信任,跟在她后面用糯糯的声音喊衡江、衡江。
早知道当初捡到分儿的时候,就不该将他还给仓家风骨。某人愤愤的想着,全然忘记了,当初明明是分儿捡到的她。
初冬洛阳刚下完第一场雪
初雪都不大,松松软软、娇娇怯怯的像是专门来告知冬天即将来临,红衣怒马的衡江公主像往年一样带着一帮纨绔踏雪出城,前往开元寺。
初雪后,开元寺后山崖边岁龄三百的白梅便会盛开,当然煮茶赏梅这样风雅的事情肯定不合纨绔子弟的胃口,她们是冲着每年初雪后开启的白梅酒去的,清冽甘醇自带一股梅花香气,看着清淡却是烈酒。
后山亭子里伴着幽远的梅香,击缶而歌,群魔乱舞,鬼哭狼嚎,惊醒了山上昏昏欲冬眠的动物,衡江公主解带去簪看起来颇有古风,只是从摇摇晃晃的身形和迷离游荡的目光中能看出醉的不轻。
“下雪、、就关在屋子里。”
“星湖小花你不喜欢,长蕊单粉你不喜欢,淡晕朱砂、、你不喜欢,台阁绿萼你还是不喜欢,嗝~”
“你以为、、冬天有很多花可以选么?”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她把目光移到山崖怒放的白梅上:“这个、、折回去,估计你也不喜欢。”
衡江公主带着一脑袋浆糊晃悠着,酒意有些散的时候,发现自己手执一枝白梅沿着后山的小径已经下到山脚。
看看山路,她是懒得再爬上去了,于是由着自己踉跄的脚步向前游荡,她心里清楚很快就会有人寻来,堂堂大周公主在洛阳附近走丢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雪停日出,干净的天空让太阳更显得温暖,酒气上涌看到路旁一堆扎好的稻草还算干净,衡江公主便爬上去大字一躺呼呼大睡。
只是她没注意稻草是放在一辆小小的驴车上的。
付完铜板儿的小小分儿,赶着小小的驴车,拉着满满一车的草料回洛阳,顺带捡回了个大大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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