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筝的人》共读②|什么样的人生最痛苦？是有良知的人心怀愧疚
文|陈言
图|网络
上一篇文章我们讲到阿米尔和哈桑既是主仆又是朋友，阿米尔为了得到爸爸全部的爱，不惜牺牲哈桑。
那么阿米尔和哈桑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呢？哈桑又到底为阿米尔牺牲了什么？
阿米尔比哈桑早一年出生，他俩喝同一个奶妈的乳汁长大，一起在阿富汗一个叫喀布尔的地方生活。
阿米尔第一声叫出的是爸爸，而哈桑第一声叫出的却是阿米尔，他曾对阿米尔说，为你，千千万万遍。
正是这句“为你，千千万万遍”成了阿米尔一辈子负疚的源头。
阿米尔和哈桑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在树林中彼此追逐，玩捉迷藏，玩各种游戏，他们还一起折磨昆虫，把绳子系在蜜蜂的翅膀上，每当它想飞走，就把它拉回来。
他们还一起看电影，去市场闲逛，这是一段快乐的童年。
由于阿米尔生性安静懦弱，每当有其他小朋友欺负他的时候，哈桑总是挺身而出，护在他的面前，哈桑不但是阿米尔最好的朋友，还是他忠诚的护卫。
阿米尔读书时识字之后，他们会一起跑到房子后面的山丘上，阿米尔把书本当中的学到的故事念给哈桑听。
有一次阿米尔觉得对着书上的故事念给阿桑听没意思，于是他篡改了整个故事，在后面自己杜撰了一个。
没想到他杜撰的故事得到了哈桑非常高的评价，他说他很久都没有听到这么精彩的故事了，这种奇妙的感觉，让阿米尔着迷，当天晚上他写了一篇短篇小说。
因为爸爸对自己的冷漠，阿米尔很多时候只能自己独自一人，在妈妈的房间翻看妈妈曾经的书本。
他把自己的零花钱也买了很多很多的书。
这个早熟而聪慧的男孩，有着非常敏锐的洞察力，也有着非常高的写作天赋。
他写的第一篇短篇小说讲述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有一个男人发现了一个魔法杯，如果他对着这个杯子哭泣，掉进杯里的眼泪就会变成珍珠，这个发现导致最后他变得越来越贪婪。
那个小说的结尾是，这个男人坐在一座珠宝山上，怀里抱着心爱的妻子，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妻子正是被自己杀死的，他无助地将眼泪滴进魔法杯。
阿米尔满心欣喜地拿着自己写的短篇小说去找爸爸，他以为会得到他爸爸的赞美，然而爸爸却对他写的小说并没有很大的兴趣，反而是爸爸最好的朋友拉辛汗感兴趣的读完了他的那篇故事。
拉辛汗告诉阿米尔，他拥有着写作的天分，在他的文字里自己读到了讽刺的意味。
阿米尔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他把这篇短篇小说念给哈桑听，也得到了哈桑全力的支持，他毫不掩饰地告诉他，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
阿米尔与哈桑是如此的亲密无间，他们不仅仅是一对好朋友，更像是一对兄弟。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作为具有写作天分的阿米尔，他不但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其实还有着独立的思考能力。
他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因为自己是高贵的普什图人，而哈桑是低贱的哈扎拉人，自己是逊尼派，而哈桑是什叶派，无论他们表现得多么亲密，事实永远无法改变。
在崇尚种族与宗教的阿富汗，哈拉扎人永远低人一等，他们只配当仆人，而不可能与普什图人平起平坐，地位平等。
所以一开始阿米尔就知道他与哈桑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尽管儿时亲密无间，但他们始终是主仆，所以当爸爸带来一些孩子跟阿米尔玩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叫上阿桑。
而阿米尔自始至终也从来没有踏进过哈桑住在院子里的仆人房间。
仅有一次，在他12岁生日之后，他拿着一叠钱和一块爸爸送给他的表，走进哈桑的房间，把它放在哈桑的毛毯底下。
然后他跑向自己的爸爸，污蔑哈桑偷了自己的钱和手表。
阿米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才仅仅12岁。
他要逼哈桑离开，因为只要哈桑还在，就会无时无刻地提醒他，自己是如何的懦弱，如何的卑劣。
因为自己目睹了一场罪行，却没有及时地制止它。
阿米尔想象着如果自己能够在斗风筝比赛中成为胜利者，那么一定可以赢得爸爸全部的爱。
所以当一年一度的斗风筝比赛来临之后，阿米尔没有退路，他只能赢，不能失败。
在斗风筝比赛中有两类人，一类是放风筝的人，他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割断对手的风筝线，还有一类人是追风筝的人，如果能在比赛中捡到最后掉落的那只风筝，那将是无上的荣耀。
在这场比赛中，阿米尔是放风筝的人，而哈桑是追风筝的人，他们互相配合，希望能赢得比赛的最后胜利，既能割断所有风筝的线，又能捡回最后掉落的那只风筝。
最后阿米尔赢了，他割断了天空中仅剩的一只蓝风筝的线，成为了胜利者，随后哈桑全力以赴，去追那只掉落的蓝风筝。
可是，在追风筝的追风筝的途中，他被袭击了，确切地说，是他被强暴了，被一群年龄稍大的孩子。
这本是哈桑的不幸，然而这一切却恰好被阿米尔撞见，他目睹了全过程却没有任何行动。
如果说阿米尔当哈桑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会在看到朋友受到侵犯的时候毫无行动吗？
如果说阿米尔当哈桑是跟自己平等的人，他即便不敢上前施救，他也可以寻求他人的帮助。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在意的是那只蓝风筝，是希望把那只蓝风筝带回去，在他爸爸面前证明自己是最棒的。
这样他就可以在晚上吃晚餐的时候，跟爸爸一起欢声笑语的谈论一些话题，他会让爸爸为他感到骄傲。
他太渴望得到爸爸全部的爱了，以至于在他看来，哈桑的这种牺牲，是赢回爸爸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仅仅是个哈扎拉人，不是吗？
在那个时候，敏锐的阿米尔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最邪恶的地方不是懦弱，而是从来没有公正的对待过哈桑，这也是他一生愧疚的根源。
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过程，当时如果哈桑愿意把蓝风筝给那个孩子，他就不会遭到这个侵犯。
忠诚如哈桑，为了维护阿米尔，为了让阿米尔实现自己的夙愿，得到爸爸全部的爱，宁愿遭受身心的巨大折磨，也不愿舍弃哪怕一只蓝风筝。
而阿米尔呢，对比之下，显得是如此的自私。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被巨大的愧疚感与来自于对自己强烈的不耻感所吞噬，他无法面对哈桑。
即便自己身份高于哈桑，可哈桑高贵的品格就像是一座巨人在俯视着他，让他窒息。
于是他想到了让哈桑离开，可是当他试探着问他爸爸的意见的时候，却遭到了爸爸强烈的反对和巨大的不满。
在斗风筝比赛中赢得胜利所带来的，爸爸的和颜悦色和关爱陪伴也一瞬间离他远去。
而比之前更为惨烈的是，他不但再一次失去了他的爸爸，也永远的失去了哈桑。
阿米尔走投无路，他不能再失去爸爸了，只能再一次牺牲哈桑，他拿着一叠钱和他生日时爸爸送他的手表，把他们塞进了哈桑床下的毛毯。
因为爸爸曾经说过，没有比盗窃更十恶不赦的事情了，其他罪行都是盗窃的变种。
阿米尔走向爸爸的房间，告诉爸爸自己的钱和手表不见了。
哈桑终于离开了，同时离开的还有哈桑的父亲阿里，那个陪伴爸爸长大的仆人。
那一天阿米尔看到爸爸嚎啕大哭，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他才意识到自己引发了多大的痛苦，对爸爸，对阿里，对哈桑。
那一天，他的负疚感水漫金山，他觉得自己是最恶毒的人，是骗子，是小偷，哈桑对自己如此忠诚，而自己却可耻的背叛了他。
而负疚的另一点还源于，哈桑本可以否认，哈桑本可以为自己辩解，但是哈桑什么都没有做，即便阿米尔背叛了他，他仍然选择忠诚于阿米尔。
那个品德高贵如金子般闪耀的哈桑，是阿米尔的梦魇。
阿米尔也不曾想到，他与哈桑这一辈子，这一分别就成了永别。
战争开始了。
看到这里，我当时非常心疼两个孩子。
阿米尔看起来邪恶而有心计，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没有人可以给他提供指导。
他只能根据本能，因害怕而逃避，因逃避而一错再错。
事实上我们揭开事情的表面，再看阿米尔的内心，正是因为他有一颗纯真的心，他才会因为看到哈桑遭到强暴，而自己没有出面阻止，因为这件事而无尽的对自己自责。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冷血的人，冷漠的人，他就不会为一个仆人的孩子，遭受到侵犯，而心痛而自责。
哈桑同样如此，不但遭受了身体的伤害，还遭受了心灵的伤害，自己最好的朋友，突然之间离自己远去，两人之间像被隔上了一道无形的墙。
最终哈桑不得不向命运屈服，既然自己儿时最好的伙伴已经厌弃了自己，那即便就是撒谎，也要选择离开。
我们总以为人生有很多时间，有很多机会，去对自己曾经犯过的错，予以挽回，及时赎罪。
却发现很多时候，很多人，再见便是再也不见。
于是内心那颗愧疚的种子，便开始在心里生根发芽，一寸一寸地侵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和骨血。
人的一生最难走的路，莫过于心怀愧疚，而偏偏自己又始终还有良知，不愿意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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