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

作者: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520 | 来源:发表于2018-11-09 18:33 被阅读38次

小时候,父亲无论是下地干活,还是上街买菜,不管去哪总会带着我。人们看着我父亲总说:哇,你看起来好年轻,可是儿子都这么大了,你真是一点都不显老。那时我心中很是自豪,觉得父亲会一直这么年轻下去。

父亲是我们村里为数不多的喜欢看书的,看的绝大部分都是历史类的书。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后来我的历史成绩在班上总是名列前茅,这都是父亲的影响,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对于农村来说是根本没有书看的,因此父亲经常偷偷的去买书,听父亲说是小时候没好好读书,只读了五年级,因此想好好弥补一下。不过每次买书父亲总会带上我,还让我不许告诉我妈。这时我就会让父亲给我买糖葫芦吃,要不然就把他买书的事情告诉我妈。父亲骂我狡猾,但迫于我妈的威力,只好就范。不过买书后的父亲马上就会把买糖葫芦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此时他的眼里只有书。我们坐在一个书亭里,父亲全神贯注地翻看着,手指头放在书上,一个字一个字的点过去,有的页数翻不过去的时候父亲还用手指在嘴里蘸一下。父亲看的很专注,就连我被一个人贩子抱走了,父亲都没有任何反应。我反抗无果,只能呆呆的看着父亲,可是他还在低着头看书,我大喊一声:老爸。父亲见状,直接把书一扔,猛地朝我冲了过来,人贩子也不甘示弱,把我往肩上一抗就跑,父亲愣是追了他五条巷子,最终人贩子实在是跑不动,就把我丢下了。从那以后,我觉得父亲就是一个神话,一个不会老的神话。

每天清晨,太阳还没出来,整个世界都还是灰蒙蒙的时候,父亲便会起床,伴着狗吠声跑步,跑到阳光洒满村子的每个角落时,父亲才会大汗淋漓的回来。到我上小学的时候,父亲开始带着我去跑步。我其实一开始是很不情愿的,但父亲对我说:跑步是对身体好,以后是不会得病的。我对父亲的话是深信不疑的,于是每天早上也跟着父亲去跑步。马路上,田坎上,小溪旁都能看到我们父子俩的身影。母亲总会说你们父子俩真是瞎折腾,大清早的不好好休息,等下还要下地干活。父亲知道母亲是关心自己,因此只会笑笑不说话。而我则直接反咬一口说是父亲非要我陪他去跑步的,惹的父亲对我一顿“揍”。

等太阳把田间的露水都蒸发掉后,父亲便会扛个大锄头去下地,而我则屁颠屁颠的跟在父亲后面。我是从小就挺懂事的,一直会帮我父亲做农活,可是大锄头太重了,我扛不起来。于是父亲给我做了把小锄头,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锄头扛在肩上。我看着父亲高大的身躯,他还是那么年轻。扛锄头倒是简单,但锄起地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要把锄头挥的比人还要高,我挥个十几次就会累的不行了。如果是锄草的话还不能锄到农作物,每次我都锄不到野草,只锄农作物。父亲也不会骂我,只会让我停下来,然后讲故事给我听。

我最爱听父亲讲故事了,父亲口才极好,这倒是颇得我爷爷的真传,两人都特别喜欢讲三国,逢人说起三国来便是滔滔不绝。但是爷爷只会讲,而父亲不仅会讲,还会演。每当说到“张飞长坂坡上一声怒吼,吓退曹操百万军”时,父亲便怒目而视,手执一把扫把,仿佛这就是那丈八蛇矛,前方的一群野鸡就是曹军。父亲模仿的很像,那群野鸡全都吓得遁逃了,逗的我哈哈大笑。父亲的脑子里感觉有讲不完的故事,这一讲就是讲了十年。

我初中三年是在镇上读的,父亲为此在镇上租房陪了我三年;高中三年是在市里,父亲为此在市里租房又陪了我三年。我不知道读大学的话父亲会不会再到外省租房陪我,但我实在不想他为了我如此了,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拼命换来的,这些家具,这些书本,这些衣服,都是父亲用白色的头发,粗糙的皮肤,无神的双眼换来的。以前那个喜欢看书,喜欢跑步,永远年轻的父亲不再了。

后来我去外地读大学,父亲非要送我去学校,他虽没说什么,但我知道父亲就是想多看看我。父亲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讲要我好好学习,要我坚持跑步,坚持看书。这是我第一次离家,此时又听着父亲的叮嘱,不觉有些难过。父亲把我送到了学校,然后把手中的两个大包的行李递给我。这个沉重的行李箱,里面哪里装的是我的生活用品,里面装的是父亲对我的爱啊。我使劲的朝父亲挥手示意。可是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就像一块石头一样。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父亲老了。

写到此处,我抑制不住,两行热泪突然流了下来,落在信纸上,滴在父亲这两个字上,流进了我的心里。

“父亲,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父亲,我一定会坚持阅读,坚持跑步的,你说要让我一辈子都坚持这些东西。”

“父亲,以前都是你照顾我,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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