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学习第221篇《小雅  鱼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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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学习第221篇《小雅  鱼藻》

原文阅读

鱼在在藻，有颁其首。

王在在镐，岂乐饮酒。

鱼在在藻，有莘其尾。

王在在镐，饮酒乐岂。

鱼在在藻，依于其蒲。

王在在镐，有那其居。

译文参考

鱼在哪儿在水藻，肥肥大大头儿摆。

周王住在京镐城，欢饮美酒真自在。

鱼在哪儿在水藻，悠悠长长尾巴摇。

周王住在京镐城，欢饮美酒真逍遥。

鱼在哪儿在水藻，贴着蒲草多安详。

周王住在京镐城，所居安乐好地方。

字词注释

（1）颁（fén）：头大的样子。

（2）镐：西周都城，在今陕西西安。

（3）岂（kǎi）乐：欢乐。

（4）莘（shēn）：尾巴长的样子。

（5）蒲：多年生草本植物，叶长而尖，多长在河滩上。

（6）那（nuó）：安闲的样子。

诗歌赏析

      这是赞美周王在镐宴饮安乐的诗。《毛诗序》以为“刺幽王也。言万物失其性，王居镐京，将不能以自乐，故君子思古之武王焉”，显然是以用为意，于诗本文无稽。

　　诵读诗文，朴实中寓新奇，无论是语言技巧还是结构方式甚或是总体风格都与民谣相近，陈子展以为“全篇以问答为之，自问自答，口讲指画，颇似民谣风格”（《诗经直解》），可谓贴切之论。以此反观诗原文，那种根植于民间的新鲜活泼和摇曳多姿的诗风在雅诗中独显风韵。

　　全诗共分三章，每章四句。每章前两句以“鱼在在藻”起兴，出语奇崛。一句四字而“在”字两见，颇具特点，对它的理解是正确诠释全诗的关键。吴闿生《诗义会通》将“鱼在在藻”释为“鱼何在，在乎藻”，这样两个“在”字实为自问自答，全诗节奏以此为基调，欢快跳跃，收放有致。

　　三章中每章第二句对鱼的形态描写，酷似现代电影中的特写镜头，“依于其蒲”则是鱼在藻中摇头摆尾，得其所需的全景式展示。三章并提，由特写至全景，构成了一组极具情节性和象征意味的鱼藻情趣图。而诗的每章后两句则是写王，“王在在镐”、“饮酒乐岂”，形式上只是语序颠倒，实则暗含活动顺序和因果。那个时代，酒是富足后的奢侈品，因而也是欢乐的象征。若无“岂乐”的心绪则不会去“饮酒”。而在酒过三巡之后，那欢乐的气氛在酒香弥漫中显得更为浓烈。宴饮之景、欢乐之情跃然纸上。第三章的“有那其居”既是对大王居所的无限赞叹，也是对前两章因果关系上的照应。从视觉效果上看，也正是点和面、局部和全景的关系，与观鱼的空间转换一致，这样整首诗比兴和铺排和谐无间，浑然一体。

　　通观全诗，“鱼”和“王”，“藻”和“镐”在意象和结构上严格对应，起兴之意昭然。但若止于此，则了无新意。先贤以为此诗“以在藻依蒲为鱼之得所，兴武王之时民亦得所”（郑笺）。虽然武王之说无以确证，但此说为读者揭示了鱼藻的另一层映射关系。诗人歌咏鱼得其所之乐，实则借喻百姓安居乐业的和谐气氛。正是有了这一层借喻关系，全诗在欢快热烈的语言中充分展现了君民同乐的主题。因此，从形式和内容结合的完美程度来考察，这首诗在雅诗中是比较优秀之作。

《鱼藻》学习的反思探讨

《诗经》中宴饮诗的类型

        《诗经》中的宴饮诗有二十余首，涵盖多种类型：祭祀宴饮，朝聘宴饮，私人宴饮等。各种宴饮类型，都有与之相配的礼仪，诗歌也呈现不同风貌。

        祭祀宴饮在祭祀之后举行，属宗教性质宴饮。《小雅·楚茨》分六章，前四章写祭祀，后两章写祭祀后宴饮，云：“既醉既饱，小大稽首。神嗜饮食，使君寿考。”众人祭祀时严肃恭敬，祭后宴饮相互祝福，场面祥和。

        朝聘宴饮，指天子、诸侯宴饮来朝聘诸侯或卿大夫，属于政治性宴饮。诸如《小雅·彤弓》三章，写天子宴饮来朝诸侯，首章云：“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彤弓，朱色弓。天子赐弓，诸侯则有征伐之权。朝聘宴饮有钟鼓演奏，场面隆重。

      私人宴饮，指亲友间的宴饮活动，包括君主、卿大夫和庶民各个阶层。君主饮酒，雍容闲雅。诸如《小雅·鱼藻》云：“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王在在镐，岂乐饮酒。”诗歌以大鱼在水草中游，比喻周王之安乐。

      卿大夫家族饮酒，丰盛而和谐。诸如《小雅·常棣》云：“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小家庭宴饮，温馨而和谐。诸如《郑风·女曰鸡鸣》云：“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朋友之间饮酒，情深意长。诸如《小雅·瓠叶》云：“有兔斯首，燔之炙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斯，指用斧劈开。有兔斯首，指杀兔待客，下酒之物菲薄而情意深重。

      《诗经》中的宴饮诗与周代礼乐文化密不可分。宴饮的基本功用是娱乐。若饮酒过于偏重娱乐，不加节制的话，往往导致淫靡败德。商纣饮酒亡国，周人深以为戒。据《周书·酒诰》记载，周公封康叔于殷商故地，怕周人沾染饮酒恶习，云：“群饮，汝勿佚。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酒诰》是中国最早的禁酒令，严禁周人聚众饮酒。宴饮娱乐出自人情，不能绝对禁止而应引导规范。诸如《仪礼·燕礼》、《礼记·乡饮酒礼》等篇章，都详细、严格规定了宴饮礼仪。

《诗经》学习的背景知识

中国古代的人工养鱼

        我国是世界上最早人工养鱼的国家之一。养鱼可能起源于商代。甲骨文有许多“在囿鱼”的记载。卜辞中的“囿”就是商王室的园林。这里既可以种植蔬菜林果，也可以饲养鸟兽鱼鳖，相当于后世的皇家园林。它是由人工修建的。商王经常在园囿中捕鱼，这鱼可能是人工放养的。西周金文中有“王渔于池”（《井鼎》）、“乎鱼于大池”（《遹簋》）、“射于大池”（《静簋》）等内容。池是人工挖成的，池的功用是蓄水和养鱼。“池”、“大池”是京王室园囿中的鱼池。《大雅·灵台》：“王在灵沼，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于鱼跃。”是说周王的园囿里，不仅有鹿和鸟类，还有灵沼，灵沼中饲养着鱼类。但那时养鱼还局限于王室园囿之中。

        而春秋时期，各诸侯国的都城，也多修有比较讲究的宫室台榭、园林池沼。据《左传》载，鲁国在成公十八年“筑鹿囿”，昭公九年“筑郎囿”，定公十三年“筑蛇渊囿”；楚灵王曾“为章华之台”；晋平公修的“铜鞮之宫数里”；齐桓公于僖公三年曾与“蔡姬乘舟于囿”，即在园囿中与蔡姬划船。这些园囿池沼的修建，为人工养鱼提供了便利的条件，因而人工养鱼更加普遍。

      《孟子·万章上》记载：“昔者有馈生鱼于郑子产，子产使校人畜之池。”《吕氏春秋·必己》：“宋桓司马有宝珠，抵罪出亡，王使人问珠之所在，曰：‘投之池中。’于是竭池而求之，无得，鱼死焉。”《韩诗外传》卷二：“宋城门失火，因汲取池中水以沃灌之，池中空竭，鱼悉露死。”“黄鹄一举千里，止君园池，食君鱼鳖。”《晏子春秋·外篇》：“晏子对曰：前臣之治东阿也……陂池之鱼，以利贫民。后之东阿也……陂池之鱼，入于权宗。”这些事例说明，春秋时期，在人工开凿的水池中饲养鱼类，已不是稀罕之事了。

        值得注意的是，饲养的鱼不仅供食用，而且可能也出现了供观赏的鱼。《小雅·鱼藻》：“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王在在镐，岂乐饮酒。鱼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镐，饮酒乐岂。鱼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镐，有那其居。”这种大首长尾的鱼，可能是国君饲养的供观赏的“宠物”。《韩诗外传》卷七：“南假子曰：‘吾闻君子不食鲡鱼！’本子曰：‘此乃君子不食也；我何与焉！’”“鲡”与丽同音，“鲡鱼”可能是一种供观赏的美丽的鱼，所以“君子不食”。

        春秋晚期，越国的政治家范蠡，以善养鱼而著名。他认为，养鱼可以使国家富强。“越王既牺会稽，范蠡等曰：‘臣窃见会稽之山有鱼池，上下二处，水中有三江四渎之流，九溪六谷之广。上池宜于君，下池宜于臣。畜鱼三年，其利可以致万，越国当富强。’”

      相传范蠡所著的《养鱼经》，是世界上最早的一部养鱼文献。日本水产专家渡边宗重在《淡水养殖讲义·绪论》中说：“《养鱼经》，这是世界上最早的养鱼专门文献，也是养鱼学的始祖，对世界养殖学说史来说，是有重要价值的文献。”这部书总结了养鱼的经验，对养鱼的收入，鱼池的建造，鱼种的选种，雌雄大小的比例，及捕捞的方法等，都有具体的论述。他认为：“夫治生之法有五，水畜第一。水畜所谓鱼池。”鱼池的规模“以六亩地为池”比较适宜。鱼种以鲤鱼为最好，因为“鲤不相食，易长，又贵也”。

        《养鱼经》的出现，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春秋时期人工养鱼发达的情况。范蠡把养鱼业看做是最有效的致富手段，列为五种“治生之法”的第一种，说明东部沿海地区，养鱼已成为一个重要的生产部门。

参考资料

《先秦诗鉴赏辞典（新一版）》，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上海辞书出版社，2016年10月

《中国经济通史·先秦经济卷（下）》，周自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4月

《中国古代文学史》，程国斌 主编；张海沙 副主编；徐国荣 副主编；胡海义 副主编，人民文学出版社，2021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