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时候,姚哲媛收到了一束玫瑰,躺在精致的缎带盒子里,像套奢华的高级成衣等待临幸。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
舍友连连惊叹怪叫,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梁公子为了求爱终于肯下如此大手笔,她一脸淡漠地从花里捡出一张卡片,两三眼扫完终于开口道,啧,这字真丑。
“知足吧你,连我男朋友都从来没送过我花。”
她们说,姚哲媛,是女人都会喜欢花的。姚哲媛望了眼那束娇羞的玫瑰,思量着自己八成是胎投错了性别。
那束花按照舍友的意思摆在了宿舍最显眼的位置,看着它一天天地落败,最后和当天的饭盒一起进了垃圾桶。
唉,腐朽的爱情。她心想。
纪恬总是恨铁不成钢地骂她,“就你还女人味?你连女人都不是。八卦你不爱听,衣服也不爱买,人家看个少女心满满的电视剧熏陶一下爱情观,你呢?你看个恐怖片还只落了个轻度洁癖。”
活该凭着一张不错的脸蛋吓跑了一排的追求者。
姚哲媛不服气,鼻子哼哼着指了指上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七七,“我怎么了,不就看点现实主义的东西嘛,你看那个,对着俩汉子活春宫还津津有味的,这比我脱团的几率还低呢。”
“你也就这点出息!”
事实证明,阴暗的东西看多了人也会变得神经质。这是纪恬瞪着姚哲媛第三次拉肚子回来后的不良预感。
“纪恬,我觉得我把这周的清肠活动都透支了……”
纪恬看着她半死不活的样子连忙倒了杯热水,“那感情好,你老人家又可以减肥了。你昨天吃什么了?”
“没什么啊……啃了几串街边摊。”
“不会是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姚哲媛发白的脸色忽然就惨白了,“你别吓我,我可是中国人,什么没吃过,还能被路边摊给撂倒了?”
纪恬一拍她脑门:“啧,说正经的呢。你除了拉肚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姚哲媛瞪大眼睛仔细感受了下全身气流贯通任督二脉引起的不适,觉得胸腔一口闷气哽着堵得慌,抬头可怜兮兮地揪住纪恬的衣摆,“我好像胃里绞着难受……”
她凭借着母上大人多年积攒的食品新闻报道以及恐怖片的经验,自动脑补了一条寄生虫在她胃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且缓缓向周围开拓疆土的惊悚画面,顿时觉得心脏也跟着绞痛起来,“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别胡思乱想。”纪恬翻了个白眼递给她两颗胃药,“先吃了,明天还难受我陪你去看看。”
姚哲媛感激地应了。
明知道是自己吓自己,但她就是止不住脑袋里各种邪恶念头的滋生,万一那校医昏庸无能什么毛病都没检查出来,万一被校医折腾得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万一自己就这么光荣挺尸了……她越想越心慌,恰巧母上大人打了个慰问电话,她就忍不住朝话筒哼唧了一遍心里那点天马行空的妄想病症。
姚母仔细问了她的症状,但毕竟不懂医,只能又急又气地数落了句“我让你别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听现在好了吧!”在她欲哭无泪的脸上狠狠补了一刀,随后翻了翻电话簿念了串号码说:“你爸的朋友小许在你们学校医学院当教授,你明天要觉得还是不放心先去找他问问吧。”
“小许?”姚哲媛瞪大眼睛,她怎么好意思逮着那老师问“洒家昨儿吃了两串烧烤今天不会得胃癌了吧?”虽然没心没肺但丢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电话给你了你自己看需要吧。这两天老实点喝粥,我这有事,先挂了。”挂电话前姚母习惯性地嘱咐了一句,“问的时候礼貌点叫许老师啊,这么大人了,别因为老师看着年轻乱叫。”
“知道啦知道啦。”姚哲媛耐着性子搭着话,合着这么多年了自己在太后娘娘心中压根没长大过。
姚哲媛这场病来势汹汹,直到半夜她肚子还翻滚得难受,怕吵到舍友没好意思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闭着眼就这么僵卧了一晚,第二天下床时气色糟糕到极点,丑得自己都吓一跳。
“我是不是该去找校医看看啊?”姚哲媛慢吞吞地换好衣服,有气无力道。
“就校医那点本事,也顶多给你开点胃药吧。”
这下许老师是不得不见了。
“还好今天没课,不然你一个人晕倒了都没人知道。”纪恬收拾妥当回头望了她一眼,嘴角意味不明地抽了抽,“你打算这样素颜出去?”
平时不爱化妆就算了,如今病成这副模样,医学院那遍地汉子的地她有没有点女生的自觉啊!
“怎么,望闻问切,我这不是想让他多了解些病情么。”
“……”也有道理。
两个人站在医学院气势恢宏的教学楼面前,只觉得扑面而来的都是隐约的消毒水味。
姚哲媛昨天查了课表,那个许老师早上第一节的课。她们俩故意起了大早,想趁着还没上课去办公室走一趟求医问药,神不知鬼不觉。
纪恬从小晕针,对医院自然敬谢不敏。如今隔着堵墙都能闻见里面那来者不善的味道,脚步便有些迟疑。
“你一个人撑得住吗?不然我在这等你好了。”
姚哲媛想想便答应了,总归这趟是徇私来的,拖家带口的也不像话。
“行,那我进去了。”姚哲媛定了定神,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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