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触目
近几日,接连的降雪气候侵袭Q 市全境。路面皆有参差不齐的积雪,被不断飞驰而过的汽车碾压,发出沉闷又刺耳的响声。人行横道上匆忙赶路的行人全副武装,只见一双被风雪干扰有些睁不开的双眼。
离警局不远处的集货市场无论什么季节都是人头攒动,不过在冬天,却是可以作为短暂躲避风雪,热乎身子的好去处。赵昱砾勉强得穿梭在人群中,内心充满焦虑。自从当上警长以来,之前大部分可以回家的日子都被压缩,连女儿的生日都得靠老婆好几个电话反复提醒才能记住,转眼女儿已经上了小学。尽管自己为经常缺席女儿人生中重要的场合充满抱歉,但女儿倒是很懂事从不抱怨,小小年纪却时常模仿大人的口吻安慰自己。想到这里赵昱砾内心一股热流,该好好为女儿选购一个像样的生日礼物了。
正忙着挑选,裤兜里的诺基亚翻盖嗡嗡震动起来。赵昱砾掏出来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眉头蹙紧犹豫得接了起来。
“喂,什么?哦哦!好的好的!我马上到!”
打电话的是自己的助手,听说有人报警出了命案,需要自己赶紧一同前往。看来是没什么时间好好挑选了,最后火急火燎得在不远处的的摊位随手买了一顶红色针织帽。赵昱砾把帽子掂量在手里,款式看起来很简单,帽子底边可以往上翻,最上面有一个圆圆的绒球。哎,希望女儿会喜欢吧,赵昱砾安慰着自己,拿出警灯安在车顶,加大马力赶往XX 小区。
XX 小区是个小户型别墅区,平时不让闲杂人等进入,此时周围却挤满被好奇心驱使的民众,可能是人太密集,保安也发挥不了作用。赵昱砾只好把车停在远处,助手看见赵警长的到来,赶忙迎上前开路并告知案件大致内容。发现屋主的女儿倒在血泊中的是这家的保洁阿姨,刚三十五岁,看着比实际年龄要衰老那么一些,可能是因为常年干粗活,双手布满老茧,还时不时得咳嗽。
屋子被拉满的警戒条包裹得严严实实,鉴证科的警员以及法医正在采集微不足道的证据, 凶手很小心,并没有遗留可疑的行迹。死者的家属在旁边哭天抢地,女孩的母亲悲痛欲绝,几近昏迷,被一旁的女警官搀扶着上了救护车,眼泪都已经哭干,喉咙也只能发出干哑的叫声,靠着氧气机勉强维持呼吸;女孩的父亲怔怔得站在一边,看得出来是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面色铁青,绷紧的身躯似乎随时都会倒塌。联系他时,这位父亲还在因为自身工作的性质奔波在外地,不难想象此刻他内心肯定是在深深自责,如果多一些存在和陪伴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如果对于家里多一些关心,如果当时自己在家。
死去女孩的尸体被惨白的布盖着,让人想起白皑皑的雪地里那朵已经冻僵枯萎的小花。那么小的年纪,本应该活蹦乱跳,却毫无生气。法医鉴定后确认是被钝器击打头部至昏迷后,一刀戳中要害而致命,可见凶手是有预谋得实施。
在被问到有没有破门而入,或者窗户被损坏的迹象的时候,助手回忆了几秒种后,笃定得说,并没有。门窗的锁都完好无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并且窗户外沿的积雪和院子里的也没有残留的脚印。按照女孩父母所述,女孩从小就知道不会跟陌生人说话,更别提主动给陌生人开门这样的举动,况且保姆也说自己在出门前一而再得叮嘱,那么很有可能就是熟人作案。
赵昱砾转身接着对女孩的父亲问道,‘请问您是做什么生意的?’,‘哦哦,我是工地的承包商,在接到报警之前还在跟人谈项目,哎,谁知道……’ 看着眼前的父亲哽咽住,赵昱砾让助手拿来纸巾,继续问道,‘请您先冷静一下,我知道您肯定不好受,但请您想一想有没有可能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积怨已久的?最好是女孩也认识的?’ 这位父亲停住了擦拭的手,‘警官,这个,还真的没有,不是我不说,我也是小本生意独自做起来的,哪敢得罪什么人啊!’ 听到这位父亲的回答,一时间,赵昱砾不知道再可以询问什么,只好让助手安顿一下,自己便踱步到二楼拐角处的玩具屋再次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
赵昱砾俯下身把白布掀开一角仔细观察女孩的样子,心被揪住般作疼。圆圆的脸颊已经有些凹陷,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完全消逝,原本漂亮的麻花辫也已经被血液浸染,发尾处凝成一团。尽管女孩生前衣着严实,此时却显得那么单薄无力,赵昱砾把眼睛挪向别处,把白布小心得盖了回去。谁会这么狠心夺走一个还未尝体验人生百态的小孩子?
赵昱砾回过神,看着手表上的指针快速得打转着,已经是晚上八点钟,现在赶回去应该还能给女儿一个惊喜。生为人父,自己何尝不明白失去骨肉予以的那种打击是多么沉重。于是赵昱砾提前叫停今天的工作,在能陪伴的日子尽量多陪伴一些吧,估计接下来更是没回家的时间了。于是吩咐助手如发现什么可疑的证据立刻汇报给自己。‘因为今天是女儿的生日,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明天一早就去警局跟各位商谈!’ 助手投来理解的目光,看来这起案件对赵警长的影响还真是不小。
驱车回家荒废了将近两个小时,平时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被大雪延长了生命线。不过好在脑子里有案件可以思考,路程也不是特别枯燥无味。还没到家门口,女儿已经打开了门,想必又是听出了自己的脚步声,或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默契。
赵昱砾一把抱起女儿,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妻子杨臻一脸宠溺得看着父女俩之间的小互动。赵昱砾把女儿放回地板上,自己也盘腿坐下,女儿迫不及待得从背过的手里拎起礼物,开心得手舞足蹈得冲妈妈挥起小手。‘我去把蛋糕拿过来’,杨臻转身进了厨房。‘哦对了!DV!我去拿!’
一切准备就绪,女儿最喜欢的草莓奶油蛋糕闪耀着蜡烛的光。‘爸爸妈妈!我要开始许愿了!’ 赵昱砾和妻子相视一笑,按下DV 的开关。看着面前的女儿如今已经有了她妈妈的样子,赵昱砾眼角不禁有些温润,那个曾经被我抱在怀里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小家伙已经这么大了啊!
‘爸爸妈妈!我吹不灭!’ 看着女儿费力的样子,夫妻俩幸灾乐祸得笑出了声。因为处于换牙期,女儿的两颗大门牙都已经脱落,漏风的厉害,那样子简直太滑稽可爱了!
玩笑过后,赵昱砾把瞌睡的女儿小心翼翼得抱回床上,掖好被窝,检查窗户有没有关严实后,进了书房。杨臻看见丈夫日夜劳累,也是心疼,‘刚才应该也是急匆匆赶回来,恐怕连晚饭也没吃吧,刚才的蛋糕也都给女儿和自己吃了’。于是用现有的食材做了两道能顶饱的菜后,端进了书房,‘如果放在外面,肯定菜都凉了都忘了吃’。赵昱砾起身接过妻子手里的饭菜,帮妻子顺带捏了捏肩颈,‘你先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安慰道。目送妻子离开书房后,赵昱砾打开了邮箱。
又是夜不能寐的一个夜晚,得好好研究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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