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望月

年年中秋盼月圆，记忆中的月圆夜仅停留于曾经的五口之家。

向来，对中秋的喜爱超过一年中任何一个节日，似乎这是一个最具有仪式感的节日。

今年中秋夜与去年一样，圆月挂树梢。在妹妹家的院子里，我们想尽各种办法拍月亮，想把月拍得更大更明更美。月亮时远时近、时明时暗、时隐是现……把镜头放大再放大，月亮竟变得狰狞起来。月，还是远观就好，橙黄月光洒在院子里，静静流淌着，在舒缓的小夜曲中恍若回到曾经的五口之家。

父母还是年轻的模样，外婆迈着小脚在厨房忙碌，每日清晨催我和妹妹早起。中秋快到了，我们姐妹俩一想到有月饼吃，就期待中秋早早来临，期盼那一天有圆月。

桂花处处香，八月十五终于到了。晚餐，外婆往往会做稀粥，说留点肚子晚上好吃月饼。待天漆黑，母亲与外婆收拾好碗筷就开始准备中秋夜宵。花生、核桃、板栗、水果，当然最主要的是月饼。各种口味的月饼，父亲各取一个，外婆把每一个月饼切成五份。父亲端出平日不用的小圆桌，放在窗前，一碟谍食品一一摆上。五个人围着小圆桌，以饮料代酒，共祝“中秋快乐！”月光洒在小圆桌上，映在外婆的皱纹里，父母的欢笑中，我与妹妹的打闹声中。

印象中，中秋夜总有月亮，且多为圆月。以为这样的日子从来如此，圆月昔在、今在、永在。然而，外婆不是生来就那么老，父母也不是生来就是父母，我们总会长大。

当我尚未来得及变成母亲，外婆、父亲便走了，五口之家变成一张旧照片，那样的中秋圆月锁在记忆深处，每年中秋夜小心翼翼翻起。

在大大的庭院桌上，妹妹精心摆上水果、月饼、红酒、鲜花……鲜花在月中，月在酒杯里。给远在老家的母亲打电话，问：“有月亮吗？”答：“有，模模糊糊。”品红酒、吃月饼，少了些滋味。举杯，共祝“中秋快乐！”如此灿烂的夜晚，也将锁在记忆中，待他日某个圆月夜开启。

十五月亮十六圆。今日望月，仿若月更明更圆更近。走在月光下，路过溪边，但见圆月映入水中，月相似，人不同，盼月圆，亦如水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