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结婚了,新郎和新娘的年龄加起来不过三十来岁。
“你想结婚吗?”
“我也不知道。我怀孕了,我妈妈说我如果不结婚以后就没人要了,所以我就结婚了。”
没有结婚证,几挂稀稀拉拉的鞭炮证明了他们的“喜结良缘”。
这片土地上,性是讳莫如深的一种存在。还记得小时候看电视,一到有关接吻或者性行为的镜头,父母就会说“你去给我倒杯水”。
学校和家长在性教育这个话题上组成统一战线,阻挡着“性”的侵害。然而,在这个“信息时代”里,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被阻挡的是关于“性”的正确知识,阻挡不住的,是青春期孩子对于“性”的幻想。
地理上有一个名词叫做“热带气旋”,在太阳的强烈照射下,海面上形成很强盛的积雨云,这些积雨云里的热空气上升,周围较冷空气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再次遇热上升,如此循环,使得上方空气热,下方空气冷,上方的热空气里水蒸汽蒸发扩大了云带范围,冷暖气团就此相遇,以一种十分奇妙的姿态缠绕盘旋,随着云带范围的扩大而加速运动,横扫陆地,带来了无法控制的伤害。
这像极了性爱。两个人在荷尔蒙的催化下,以一种非常奇妙的姿势缠绵,势不可当。
总有一些渠道,能让我们知道有一种语言叫荷尔蒙,没有声音、图像和文字,却能在两个人之间发出呼唤并得到回应。就算我们真的声称“不知道”或是“没有”,也无法抵挡住身体的冲动。身体是诚实的。
孩子们感受到的,是青春期的性觉醒,是看到有关身体的画面和文字时身体的变化;而家长在意的,是婚前性行为带来的负面影响,最重要的是,“丢脸”。家长在这方面对孩子的影响,在于“性是一种羞耻的行为”,其他关于自我保护意识,生理卫生意识,事前避孕或者事后的紧急避孕措施等等,统统都没有。
这些十六七岁的姑娘们只知道怀孕了可以去做“无痛人流”,却对安全套、长效避孕药一无所知;这些十六七岁的半大小伙,只知道不戴套的啪啪啪会比戴套的快感多很多,却不知道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不戴套的性行为是对女孩子的不尊重。
一个连戴套的控制力都没有的人,怎么能控制住从没有阀门的尿道里射出来的精液?
安全套对于国人来说意味着“性”,而不是安全。我们把西方的性开放和滥交等同起来,性行为开放起来了,性观念却没有随之进步。我
们依旧把贞操道德和纯洁无瑕等同起来,仿佛“性”是一种玷污道德的东西。但是,如果你说“性”玷污了道德,所以不要它,难道你不怕没有“性”会玷污爱情吗?
在我们的文化里,“性”是一种羞于启齿的东西,把生育当做目的,把无知当纯洁,把愚昧当做道德。
“性”本是我们生命的来源,可我们却冠之以“龌龊”之名。我们连自己的来源都不敢正视。
这些手拉手心连心千方百计阻挡住性教育的家长们,对于孩子婚前怀孕的应对措施只有一个:让两个孩子结婚。
出于身体上的冲动,却没有爱情作为基础的婚姻,过去和未来统统被埋没在三个孩子的家庭里,鸡飞狗跳。
在没有过去和未来的地方,爱活不下来,只有性。以婚姻作为“保障”,懵懂的身体不知道该如何节制,更加肆无忌惮。
我们的痛处在于,婚姻替代了爱情,成为性的名义。所以没有人会问结婚的两个孩子愿不愿意,没有人会关心到“爱情”这个最重要的因素,只有“喜结良缘”的“遮羞”才是最先考虑的。
结婚生子,是一种合乎道德的顺序,“奉子成婚”,成了家族的耻辱。
他们不能对父母的安排说“不”吗?
在这片把性当作耻辱的土地上,他们的行为无疑是触犯到了这个社会的道德底线。放肆过后是羞愧耻辱,不知所措。
在中国的传统社会中,孩子是属于父母的,长辈对晚辈有强制的权力,包括支配权。这种观念也导致了未成年的孩子对父母的依赖。
因此,这些孩子尽管在平时十分叛逆,酿出大错的时候,“兜不住事儿”的孩子除了听家长的话,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在我们的潜意识里“家长就是权威”,我们习惯于听从权威,尤其是在掺杂着愧疚的茫然里,仿佛听从父母就能得到原谅。
与其说他们是听从父母,不如说他们听的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的出路,还有渴望得到的一丝“救赎”,他们表现得像个做错事怕父母怪罪的孩子。
但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是,进行没有任何保护的性行为,对不起的不是父母,而是他们自己的未来和幸福。
我们都是一样的,对幸福的愿望一样,对自身完整的需要一样。只是他们生在这儿,这么活着,我们来到那儿,那样活着,都是偶然。我们看不到生命的来处,所以无法得知尊重生命和保护生命的方法。
万物流变,我们都只是一小粒,嵌在不同的社会秩序中。只是,这些孩子碰着的不是一个为他方便而设下的世界,而是一个为成人们方便所布置下的园地。他闯入进来,并没有带着创立新秩序的力量,甚至只有服从那个旧秩序的出路。
网友评论
“嗯”
“但你知道你是性的产物吗?所以你会觉得你是肮脏的产物吗?”
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是肮脏的产物吧,那为什么不能直视生命的源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