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小J对哈根达斯的抵制坚决如斯。
一日小J拖我去和一个她颇为推崇的儒雅台商去城隍庙吃小笼包。路过一家灯火辉煌的哈根达斯门店,男人操着软软糯糯的港台腔,一副慈爱老哥的口吻问小J可吃过哈根达斯。
小J也一副我从没见过的天真嘴脸和我从没听过的甜嗲声音回答说“没呢!”
男人疼爱地说等吃了包子请我和小J吃冰淇淋,小J点头如捣蒜,我的眼睛也亮晶晶。哈哈,我的哈根达斯要到口了。说实在的,我一北方小城市人,对大上海本地人排长队吃的死面包子一点不感兴趣,真不知道油腻又甜腻的包子有啥好吃的。
要不是小J拖我来帮忙友情避嫌,做有用的电灯泡,我宁可去当时住着的东安路口买那时只有5块钱一份的生煎包吃,没名气,但我和小J都认为比鼎鼎大名的小杨生煎好吃多了。
哎呀,一说到吃,我就跑神又跑题啊。
回头一看,我都差点儿和那两个人在人流里被冲散了,台湾男人和小J两个聊得热火朝天,我这灯泡是形同虚设了。
哎,看在“吃了包子,能等哈根达斯”的份儿上,我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这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吧。
可是,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溽热难当、人声嘈杂的城隍庙傍晚,我稍嫌尴尬地陪着俩旁若无人的男女辛苦排队,最终还得勉强装斯文装淑女吃死贵死难吃的蟹黄灌汤包。
出来往外滩走去的路上,男人说我去给你们买哈根达斯吧。
小J凉凉甜甜地说了一句,包子太腻,不如给我们买5块钱一根的明治红豆栗子雪糕吧,便宜更好吃。
男人一脸意外且欢喜地看着小J,转身就去不远处的冰柜拿雪糕了。小J拽了一把满脸错愕的我,也跟了上去。
好吧,红豆栗子冰,我们那时的最爱。坦率讲比起以黏腻著称的DQ之流,我也是真的更喜欢小日本口味清爽的雪糕,便宜不说,还有人们还没学会胡乱造假货,瞎球添香精的儿时5分钱小豆冰棍的味道。
可是,可是,5块的红豆栗子冰,小白领我每餐饭后都自己付钱吃得起呀。出来吃大餐,为啥不吃与大餐相配的高尚大甜点呢,而且明摆着这次还不用我们两个穷白领一脸咬牙肉痛,视死如归状地自己掏腰包。
哎。
这回,轮到小J走在男人边上装淑女但也绝对大嘴迅速地啃雪糕了,以免在大热天里雪糕给热化了,糊得到处都是,黏黏腻腻的尴尬。而我跟在后面,更是张着血盆大口地卖力咔嚓,用力咀嚼。
路过一家饰品店,男人突然扭头郑重对小J说要请她帮个忙,小J忙不迭点头。
后来进店才知道,男人夸小J 心思细、品味好,所以才冒昧请她吃饭,好请她帮忙给她远在台湾的未婚妻买个小礼物。
我怎么都觉得小J有一瞬间的表情有点儿小失落、微囧魄。
但很快,她还是换上一晚上都过来的那种天真甜美表情,认真询问男人未婚妻的情况,仔细为男人挑选礼物。男人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主儿,只简洁明了地说他未婚妻不如小J小巧玲珑,就一牛高马大的粗壮人,小J也不必太费心思,随便选选就好,然后大家一起去溜溜外滩、消消食。
小J还是很认真负责地为男人挑选了一条成色血红的红珊瑚手串,价值好几大千,似乎比我们那时的月薪还贵,男人眼都没眨,而且与此同时迅速地给小J和我一人挑了一个价值三两百的漂亮小东西,一同交给负责接待收银的店员。
小J坚决地退回了小礼物,坚持让男人只为他未婚妻的礼物买单。然后又嘻嘻哈哈地说我俩就是吃货,除了吃,六亲不认,不如出门再给我俩整个冰糕吃。
男人笑着说好,建议不如回头进店点哈根达斯吃,小J又坚决摇头,非要让男人给我俩卖四根红豆栗子冰,让我陪着她在人潮汹涌中,左右开弓地吃雪糕。
好吧,老子舍命陪疯子了。反正我们也干过两双鞋分开了两脚各穿一只,两只手一手土耳其烤肉一手意大利甜筒,在天钥桥路上招摇的蠢事,还被小J冠以“行为艺术”之名。至少,那个晚上,老子脚上的鞋子还是配对的一双。
三根雪糕下肚,即使炎炎酷夏,我也不禁打了个寒颤,真心觉得那个透心凉啊。
偷眼看看走在中间的小J和体贴绅士地走在最边上,还时不时得体地用手臂为小J挡挡人流的男人,他们似乎还是热火朝天地尬聊着。
我吃得脑满肠肥,望望对面闪闪亮的东方明珠,再回头看看,似乎男的还是一张儒雅疼爱的笑脸,小J还是一副没心没肺地天真笑容,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聊的,那么开心。
可我怎么就觉得小姑娘那纯真笑靥里透着一股谜一般的凉凉自嘲之意呢,难道是我包子和雪糕都吃多了,吃醉眼花了吗?
那晚,外滩夜景后,男人又绅士体贴地让司机先送我和小J回了家。
小J嚷着困死累死了,求我让她先洗澡,等我磨磨蹭蹭出了卫生间,嘴里似乎还有牙膏和着包子、雪糕的味道,心里还想着跟她八一八那个台湾男人时,这货四仰八叉,夏凉被在肚子上堆成一个球,小鼾打得呼呼作响,看来真的是东西吃太多,夜景转太久,给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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