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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天的昼与夜(七)

三十天的昼与夜(七)

作者: 忘年1214 | 来源:发表于2018-08-05 23:49 被阅读9次

    客观地讲,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换个表述也可以叫得过且过、逆来顺受、不求上进……日常的体现有很多,现在就有一个。

    胖哥走了,我却睡不着了,回笼觉离我而去了。我对鼾声的适应能力其实挺强的。我遇到过很多睡觉打鼾的人,轰鸣如雷的着实不少,尽管我打心眼里反感这种声音,可入睡时间其实并没有增长,可见鼾声对我的睡眠实际上没有什么实质影响。

    我曾经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得出一个我不愿意相信的结论,太安静的环境我反而睡不着。小时候房前有铁路,“哐哧哐哧”的声音伴我入眠;后来搬家,铁路没有了,我就在静夜里寻找各种细微的声音,风“呜呜”吹过,树“沙沙”作响,虫儿“嗒嗒”振翅,孩子“哇哇”夜哭,小两口“啊啊”大吵……有一阵子我还专门拿一个海螺放在耳边,听海。再后来,房子旁边是一条马路,半夜也总有人经过,有说有笑,汽车打着远光灯呼啸远去,我倒省心了。再后来,我会听着妻、子的呼吸声,有节奏,有韵律,安心。还有一段时间,我听着音乐或广播入睡。现在,胖哥也不在身边,我听点什么呢?

    索性,我起床吧。早年间我有个想法:我以后要行万里路,每到一个城市就挑一个书店,一坐一天。后来我哪也没去过,没时间也没钱。现在骗子们强制我休假,倒是个好机会。书能让我暂时忘了烦心事,我验证过很多次。说走就走。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晃晃脑袋,笑话自己太过谨慎,世上巧合的事没那么多,我已经够倒霉了,还能让我雪上加霜?

    我锁上门,看了一眼隔壁,说不出目的,也没什么收获,不知道胖哥在不在屋里,不过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一想到书店,我浑身是劲,脚步也轻快起来。

    关于书店我是做过功课的,我早就听说这里有一座孤独图书馆,心向往之。我昨天查了一下,方知进馆的条件很是苛刻,只得作罢。另外,我是为了看书,更是为了买书,所以书店是首选。出来得太匆忙,包里没有书压阵,我心里总不踏实。另外,到了别的地方总要买点纪念品,我不爱照相,其他东西又太贵,唯有书是最好的选择,以后看到这本书时也会怀念那些在远方的日子。

    我专门挑选了一家并不算远的小书店,大书店我不会去,人太多,没有气氛。走了大概二十几分钟的光景,我已经站在了书店门前,书店周围人烟稀少,车辆更少,我往里面瞧了一眼,往来的顾客也屈指可数,这令我很是欣慰。

    我推门进去,门口不远的天花板上有一串天蓝色的风铃,顺势躁了起来。左边是收银台,两位银员探了探身,扫了我一眼就又坐了回去,估计是凳子太矮,她们的身形已经完全淹没在银台后方。我听见她们在窃窃私语着新近的八卦新闻,感叹她们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多书可以看,竟然还有时间在这闲聊?

    我一直梦想着开一间属于自己的书店,连内部布置都已经想好了。只卖书经营不下去,可以卖点饮品甜点,专门有阅读区和分享区,定期开读书交流沙龙,不为多高的营业额,就为以书会友。眼前这间书店的规模正好,真希望哪一天我也能像这家店的店长一样。

    我大步走到里面,挑了两本书坐下,阅读区的沙发软硬适中,说明老板是个讲究人。店里的顾客实在太少,当我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了聚光灯下的主角,除了店员没有别人了。这种情形令我十分尴尬,就好像郭德纲说的,一帮说相声的哪怕面对一个观众也得好好说下去。我不知道店员们现在感觉如何,我非常想仓皇逃跑。可是我想买的书还没选好,只能再仔细地遛一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所有的店员都在注视我,目光来自四面八方,我无处可藏。此时此刻我只想着赶紧结账走人。

    “喂,你们怎么做职员的?顾客在这待半天了,你们也不说问问顾客有什么需要,连杯水也不给倒?你们真以为我开书店是在做慈善呢?等着来应聘的排成队,你们几个拿着我的钱倒是心安理得,啊?这要是换了别的老板早让你们滚蛋了。别愣着了,赶紧的啊!”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呵斥他们,但我始终没有回头。首先,事件似乎因我而起,无论我说什么都显得尴尬,另外,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一个人,我心跳开始加速。

    我曾经有一个哥们,从小在一块玩起来的,那时候我们总一起打电子游戏。另外,由于父辈的关系,我俩也总不拿对方当外人,吃住不避。其他方面不说,我只服他一点,他比我还能说。一般情况下我与他人相处都占主导地位,我属于输出一方,别人基本只有被动接受的份。跟他在一块儿就不行,我成了被动接受的人。原因我也分析过,第一,他声音比我还大,第二,他说话像连珠炮一样,内容又多,我实在跟不上。所以从内心深处我是不太喜欢他的。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交集更少了,一年也见不了几面,关系也就疏远了。再后来他为情所困,几次见面他都像成魔一般,怨妇似的述说自己可歌可泣又无疾而终的爱情。我始终怀疑这故事的真实性,因为太离奇,而且他说的那姑娘我也认识,以我对她的了解,这里头杜撰的成分不少,甚至他自己一厢情愿的可能性更大。还有更重要的一条原因,他少年时因为一次重病,脑子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好多他以前的朋友都说他得了神经病。我是不太愿意相信这种传言的,因为前些年我也跟他有过接触,并没有发觉太多异样,话倒是更多了。不过大脑的疾病往往带着某种神秘色彩,我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我听说他就在北戴河这边的书店工作,这也是我在这里唯一可能遇见的熟人。我记得他是在一家国营大书店上班啊,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事情不会这么巧吧?Siri你们在耍我?不知不觉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先生,照顾不周,请……欸?”他在我身后自说自话:“先生,你的背影好像一个人,能不能劳烦您转过身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别无选择。我尽量做到面无表情,慢慢转过身来,靠着书架,大脑一片空白。

    “你是?真的是你吗?王羽飞?”他还是认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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