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典型乡女,在城市生活了10几年,仍在不断地费力地寻找“安顿自己灵魂的活动和地点”。
2011年,吃了半年金湾一个农场的有机菜,出品当然不好,每次吃饭成了家人挑剔菜品和我人品的痛苦时光,最终败在“连续送来几次不能吃的菜叶子”这跟稻草上。和家人也去了一次农场,用我家在农村生活了半辈子的姜奶奶的话说,“这不是有机不有机的问题,这是会不会种菜的问题”。
2013年,我总结经验,准备在市区种一块菜地。政府适时地在梅华城市公园开辟菜园供市民耕种,我当然积极响应。积极地办了手续,抽了号,有了自己的地。这块地小的可怜,贫瘠地可怜,我那没有锻炼出来的细胳膊细腿自从来到城市后更加孱弱,留下“只去过一次”这个不光彩的记录,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与这块地的缘分。还好我一朋友愿意拥抱大自然,我赶紧委托她去种了,也是没忘“人闲地不闲”的古训。这次事件我也总结了下经验,看清我是“仅仅愿意享受和体验田园生活”的那种人。
2015年,贾生朋友在广州从化开辟了一个大型农场,他去了后不断跟我说有多好多好,我带着小贾坐大巴前往,去了大失所望。大是大,没有什么东西,景致还行但太过粗糙,饭也做得马虎。饭后农场主大气地告诉我们随便摘菜,但我和小贾跑过整个山野也不过挖了几个虫咬过的空心红薯和几根淅淅沥沥的韭菜。在刻薄的我看来,这里不过是自带江湖气息的农场主“低成本”的聚会地点罢了。
2016年,一个朋友南屏桥下包的那块菜地已经坚持到第三年,她说的“我家几乎不买菜,一周到农场摘一次菜就够吃了”、“我现在在外面吃菜我都觉得没有菜味”、“哎呀你不早说今年的草莓已经没有了”撩拨得我无法自拔,终于在今年成行,好了,还是那几个通病,菜地很小菜很少,路也不太好走。这个倒是省心,有公司专门打理。我们几个疑心病重的女人免不了怀有“说不定会给你家菜偷偷地打农药”这些腹黑的猜测。
好了,人总是要适时成长的对不,今年,跟着贾生听了一场中国房地产界的南派意见领袖尹香武先生的讲座,他的观点“房地产是城市化的生意,城市化是聚集现象而非分散现象,所有促进分散的努力最后都将促进集中”我深以为然,城市生活相比于农村生活来说确实是最集约土地、最节约资源的生活方式。其实最扭转我思维的是依据一句最简单的话,他说:“你觉得农村好,那你为什么你不回农村去,为什么要参加高考,为什么要给城市添堵”,这句话对我来说可谓是振聋发聩,台下的我觉得自己在发抖,在爆裂,在重组。
后来,我婆婆表示“将来我们那农村的房子就给小陈好好捯饬去吧我们是弄不动了”,这是基于我给她描述过将来我退休后我要回去在农村建个五星级的家,“阳光大厨房”是必不可少的。但这次我却说出“啊,我不回去了,还是城市好”这样的话。
按理说我现在应该享受贾生热爱的城市生活,愉快地徜徉于各大商场饭肆了,但人都是螺旋成长的对不,这不,我又被一则消息吸引去了,哇,割稻谷,吃有机饭菜!迅速地约了小伙伴,掐着时间前往。
一进门,咦?怎么嗅到了一股华德福的味道,木质的平衡木和秋千,随意的沙池,麻质的桌布上放置着新鲜的花儿......园子不大,还算精致。但作为一个召集人,隐隐地害怕同去的人产生“这里也没几个项目,好无聊”、“哎呀,乡土气质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样那样的想法。
好在,大人小孩都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宁宁始终跟着活动的节奏,摘菜第一多,洗菜第一积极,割稻谷快准狠。小贾进入状态后很容易走不出,摘菜后还要捉蚂蚱和青蛙(这他也敢?!为娘佩服!),最后一个离开菜地;割稻谷打稻谷有模有样,最后一个离开田地。
蹲在田间地头,小贾眼睛迷离地看着沟渠中的田螺,思维被黄老板带到了那江西农村:
“我们那里的稻田呢,都是水田,很多水,不会让它干的,我们正在割稻谷的时候呢,嗖——,一条鱼就游过去了,然后我们就刷一下,抓住它!”
“这田螺是能吃的你们知道吗?炒田螺,可好吃了。稻田里好多田螺,大的有大的吃法,小的有小的吃法,大的挑出肉来吃,小的直接炒。看,田螺在动,还有两个长长的须。”
“小的时候啊,我们家的母猪下了13个母猪,但是母猪只有12个乳头。然后我妈用奶瓶喂其中一个,每次到了吃奶的时候,12个小猪都跑去找妈妈,那个喝牛奶的就来找我妈。”
就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讲着那过去的故事,孩子们捉捉小虫子观察下便放生,捉捉田螺观察下便放生,小贾从一进门就爱上的柴火烧鸡汤,在锅里猛烈的翻滚着。我们一家三口刚坐着木船到树林深处晃荡了一圈,吃饭的时间到了。
哇,看起来不错,尤其是那个自制的豆腐,有童年的味道。我们亲自采摘的那个滑菜,也是我的爱。小贾爱喝鸡汤,他说“有他的功劳”。园子里的小狗们向桌子上的食客摇着尾巴讨骨头吃,小贾三番五次去瓦煲里打骨头,起先委托宁宁姐姐喂,后来大胆了些,可以自己喂了。吃饭真是交流的最好的方式。
“快来看,晚霞好漂亮。”小贾叫我们。我走到前院里,哇,真的很搭配今天的氛围,粉色的晚霞好似华德福的湿水彩画。旁边的两位华德福妈妈也真的在聊湿水彩呢。
饭后,孩子们去洗碗,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渐渐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我们坐在院子里,下弦月努力地三面环山的山顶升起,各种小昆虫唧唧啾啾的叫着,蚊虫叮咬着我们,我突然意识到这半天来没有小孩需要用电子产品和垃圾食品来糊弄,他们属于自己。
农场负责人会姐跟我们聊着农场的前世今生和爱恨情仇,她站起来摸着旁边的一棵小树的叶子说:“你们看,白天它们是干的,现在露水已经上来了。”
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抒情的话,我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