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弃的女婴(二)
三外公叫来家族里的后生,吩咐后生去乡镇邮电所打电话给市中心医院儿科上班的儿子速速回来。三外公吩咐后生一定要告诉堂舅,说是救人命的事一刻也不能等,叫舅接到电话马上回来。
后生踩着厚厚的积雪快步赶到镇上给堂舅打完了电话就急着往家赶。堂舅接到电话很是着急,因为电话里说的是救人命的事,什么事又没说,而且平素老爷子从不这样召呼他回来,总是理解他工作忙,叫他们忙工作,不用担心家里两个老人。堂舅想着这是出了什么事?还如此急,搁下电话,马上给市邮电局的哥哥打了个电话,哥哥一听立马就慌了,因为这不是老爷子的风格啊!这么早而且这么急,还不是老爷子自已来打电话,莫不是两老哪个病了?严重?后生没讲清楚,不敢讲?
兄弟两人都匆忙地离开各自的单位往车站赶,在车站会合后坐7路车回到县城,再转车回到镇上,步行到家已是午后12点半。虽然是冬天,村子里这个时候还是很热闹的,不农忙的时候,农民都坐在家里烘火打牌。当走到自已家的时候更是热闹,老的四五人,年轻的嫂子七八个,不同的是都没打牌,坐在堂屋聊天。刚踏脚进来,大家都站起来,年老的说“可盼到你回来了,哎!等得急”。这时父亲听到外面的动听也在房间里走出来。“我妈怎么了?”两舅舅急急地说。三外公顿时反应过来,定是没交待清楚,儿子们才都回来了。笑笑道“都怪我没交待清楚,你妈没事,快进房间里看看。”说着领先进了房间,两个儿子连忙紧赶其后。
一进房间,就看母亲大人好好地坐在床上,两兄弟才稍稍放心下来。母亲这时招手叫他们过去,将床上被子指指“快看看,急死我了,这会儿总算有点暖和了,几个小时了哟。”二外婆轻言细语地,生怕吓着失去直觉的婴儿。这时小堂舅才留意到被子里鼓起来的地方是个小婴儿。小堂舅问了一些二外婆对孩子的清洗的细节,又问听诊器在哪,因为二外婆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家里备有这些血压表,听诊器,及一些二外婆的常用药。二外公拿来听诊器给小堂舅,说孩子回来时没有任何生机,奄奄一息了,现在感觉脸没有那么紫青,身上也没那么冰了,喂了几口米汤。
小堂舅小心地检查那婴儿的身子,然后交待三外公去借小时候的那种摇篮回来铺上厚厚的稻草,再装两瓶热水袋用破薄棉袄的袖子包起来放在摇篮,适时换热水袋。因为那个时候抓计划生育很紧,更何况是吃公家饭的两堂舅,也是不怕冒风险的,只能交待三外公,保暖喂米汤。两舅舅是大忙人,即使如此还是在家里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天摸黑坐第一趟车往市里赶。
这孩子的生命力及其顽强,三天后,这孩子跟刚出生的婴儿基本无异,即使如此,三外婆还是小心翼翼地护理那婴儿。第四天中午,小舅带了一大堆婴儿吃的喝的用的回来,并嘱咐三外婆什么时候吃什么,什么时候喝什么。第五天小舅又是天摸黑起床赶第一趟车回市里上班。日子在来来回回中过去,孩子在三外婆与三外公的精心护理下从睁开双眼到挥舞着小手再到哇哇大哭到会笑,三外公与三外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时间一晃小姑娘二十岁那年考上了武大,三外婆已是快赴黄泉之路的老太太了,身体越发地差,三外公也不是二十年前那硬朗的小老头,如今已是白发苍苍,虽然仍是挺直着背,但气色明显不大好了。但这两位老人抚养的孙女如今这么有出息考上了武大,脸上灿开了花,忙前忙后地安排孩子的请客酒席及孩子去学校的用品。两个堂舅全家从市里开车回来,大舅早已是局长,小舅已是主任多年了,一个个都为这小姑娘倾尽了心血,如今看到孩子争气取得功名,那高兴劲儿就是自已的幺女出嫁激动,幸福。
酒席上有一桌客人跟其它十几桌的客人很陌生,三外婆与三外公跟他们打过招呼,就去舅舅那桌叫孙女去跟那桌的客人敬杯酒。孙女拒绝了,说此生只有三外公三外婆与舅舅们是他一世的亲人家人,除此谁都无法代替。两个舅舅百般劝解去敬一杯生身之恩,两个舅妈也是以母心宽侄女去认双亲,可这孩子就是一头牛,谁劝也没用。在酒宴上诉说她听村人说的点点滴滴到她成长中感受到这家人的疼爱与付出,说得泪水涟涟,客人听得感动流泪,深表同情这孩子,虽然从小大家都知这孩子的来历。
那生身父母在孩子高中时来找过三外公三外婆,想认回女儿。三外婆与三外公都做过好多工作,但终无用,送来的新衣也被孩子退了回去,虽然两村属于不同的两个乡但也不远。三外公与三外婆去世后,孩子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武汉,这个村子里这家人的故事,晚辈知道的就不多了,而我已是三十年没再去那个村子了。那孩子现如今应是结婚生子了,不知是否还在拒绝认那生身双亲。这都不再重要了,必仅她是那个年代里最幸运的弃婴,在奄奄一息时遇到一家春暖花开的人,给了她新的人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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