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天出发去意大利,恐慌指数已开始飙升。
导致这紧张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归功于老纪。这位台湾的理疗师专门负责让我全身的骨头落在应该的地方,以便我曾经久坐造成的脊椎劳损不在来拜访。在一个晚上的聚会,我们吃着广州算是最地道的意大利披萨,老纪说,“你记得不要落单,不要进无人的小巷。如果被拉了进去,听话。大不了脱了,藏内衣底裤里的钱都给他们。” 老纪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然后再补一刀,“记得不要化妆,这样就该没事了。”
老纪半关心半恶毒男闺玩笑的话语挑起了我准备这次旅行一个多月来一直隐藏起来的一种情绪。尽管我已作好了安排,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早已对独自一人在异国旅途中的一切不确定充满恐惧。万一一下飞机就被抢了怎么办?万一遇到的司机完全不会讲英语怎么办?万一我错过火车是有多麻烦?
已经有十年没有独自自助旅行了。公司的团队旅行热热闹闹,一路欢歌笑语,插科打晕,意在编织身边的人际关系。带着孩子亲子行,一路当讲解,去了日本玩World Studio,去了沙巴直接酒店所属的海边躺着不走,要么做回一次孩子,要么当个懒妈。每年一次的闺蜜两人行,总算是给了自己一点空间和时间,但身边有个伴,怎么也会有时候偷懒,找路什么的时常不上心,也不怕,就算路上有任何不测,也还是有个一起倒霉的伴。所以这样一来,算一算,整十年没有这么干脆地动身过。
上一次把自己彻底地扔在一个语言不通的地方是在墨西哥北边的蒙特利,墨西哥的第三大城市。我虽然是跟日本室友Yumi和越南老兵邻居Bill一起,但对在墨西哥境内面对的完全异国感还是感觉相当强烈。有些经历总是在被回想起来后才被发现是那么危险,而当时却只被现场的兴奋和行动给生吞活剥了。比如其实刚到美国才半年的我压根就没意识到我的学生签证在当时只给了半年,还有一周就过期了,我却还潇潇洒洒地跑出了美国境外。比如我们在当地靠墨西哥湾的海边半夜扎个帐篷,关键两个女生还完全没弄过这种在现在看来已是相当普遍的技术活,半夜的海边四周一篇漆黑,要是发生什么,也不会有半个人来。比如我们在深夜才开车到蒙特利,一路看着旅店找房间,跟店员比比划划讨着价钱和床位,而一旁当地喜欢群聚的年轻人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们两个亚洲女孩和一位美国老头。 年轻的时候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现在还没太老就成了这样,加上身边亲人的一万个叮咛,小心,小心。有的朋友再不解地质问,为毛呀,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还有损友邪恶地问,不带家人?有啥企图呀?这次旅行的大意就潜伏在那里而不言,等我深挖出来。
其实相比起一个人的空虚寂寞冷,托着一个行李箱的单身旅行简直就是我的第二次成长礼。修行--- 聆听自己的声音。看,我现在就在国际航空楼的小餐厅里,快速敲着电脑键盘。 我的正前方做了一桌的东南亚年轻人,看似新加坡人,一句中文一句蹩脚英文的说笑着;我的右手边做了两位台湾男士,一身休闲打扮,该是旅行者,可一直讨论工作,嘴里一直念叨着市场,销售,资源和佣金。而我扮演自己的作者。
一台微单,一台电脑,一本kindle,两双好鞋,超出基本需求的可上相衣裳,是我要与意大利发生亲密接触的基本配备(外加一批防狼喷雾和拉式警报器)。行走和记录,是我执着的旅行方式。
如果有一位旅伴,如我大学上铺的姐妹,一拍即合的前同事,旅途中偶遇的老朋友,他们便会成为我故事的人物。而这一次,我把所有的行走,留给自己。
卢梭(Russell),柯利律治(William Coleridge),狄更生(Dickenson)都是行走的大师,他们在城市间,乡间小道上的行走中勾画出一本书的框架,一首诗的旋律,一个使命。将周围的物理环境纳入自己的主观世界,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这是一种很高尚的身体力行。 也许数十年后,我们都不需要走出家门就可以在虚拟现实中穿越,也许“到那里,在那里”的行走方式在经济角度上是一种慢效率的标志,“走出去,再回来”在我看来还是最符合人体和精神的本原需求。
所以这次的离开能听到什么? 自我发现什么?
方所书店书架上的意大利旅行书鳞次栉比。真的可以不用去意大利就可以把她的衣服扒光看了个遍。网路上BBC拍的“”美帝奇家族史“”,“意大利花园”,“意大利文艺复兴”图文并茂地展示了意大利的光荣历史。真的还没出门就开始觉得熟悉了。
但如果所有的都在一步之遥,一触之间,我们和那不在周围的周围怎么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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