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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细雨绵润时

又逢细雨绵润时

作者: 弗德洛娃 | 来源:发表于2023-04-04 07:52 被阅读0次

一个人从生活中彻底消失,不是逝去,也不是看不见或者再也不见,而是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心里再会去思念。

我还活着,但心里并没有想谁,因为一直都在。就算今天毛毛细雨湿润整个心境,天上人间,那无数双眼,都一一确认过,健在的依然还爱着,逝去的也一直还恋着。那些身边的,天边的,那些相知却并不相识的,每每想起来,心里都觉得异常丰盈。

撑把伞,一个人在雨里走。风是凉的,雨是冷的,身边依然是吵闹的,心里却是安静的,但免不了怅然若失。因为在寒薄的雨水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和他们那个模糊的隐约世界。

不知道为何今天非要下雨,今天内心本已寒冷,雨来更冷。但冷,却不只在今天。

心里到没有明显的悲伤,也没有过多的苦痛,平静让一切变得寡淡无味。小雨一直下,点点滴滴撒落在身上,头上和往事上,湿了发,模糊了眼,清澈了历史上的点点滴滴,像落雨一样,一下一下不断地叩问着心扉。

那心里啊,那心里满是啊,生命里遇见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在那里啊,在那里,一直看着我,每分每秒,每个朝阳和落日。

如果不打开心门,都不知道心有多大,如果不看见他们,都不知道缘浅缘深。

人和人之间其实就是缘分一场,缘来一起走,缘尽可能也会频繁回首。人和人之间的链接和感情,连生死都不能了断,也不能截然分离。有的人死了,却一直温暖着活着的人;有的人活着,却无限凉薄,寒冷了所有人;有些人走了,却时常午夜梦回;有些人明明还在,却再也看不见。

成长的路上,不断迎来新生,也一次次历经死亡。初次面对死亡,面对生离死别的苦痛,还以为那恐怕就是人生至极的悲哀。那被撕裂的情感,永远再也见不到面的绝望,还有什么比活着更让人悲痛欲绝。可是时间,让人性的绝情充满戏剧化。总以为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可是饿了还是要吃,困了还是想睡,吃喝拉撒由不得我们,那是生存的本能。

都说最好的医院在大都市,其实时间才是世上最好的良药,每个人都拥有,就看怎么去使用。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当下生活的忙忙碌碌,那些被定格的人和事,不再经常出现,他们在心里的某个地方一直被妥善保护着。直到我们痛苦时快乐时,他们会再度出现,那个时刻叫做想念。

有时候会突然发现,不管是少了一个人还是增加一个人,那些痛苦,那些幸福,那些焦虑等情绪,都依然存在。每当我们经历苦楚,都以为这个痛苦应该是人生最痛的了吧,但其实不然,过了这个痛可能还有下一个更痛的在等着我们。

人生的痛苦和快乐其实一直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甚至其实可能无所谓悲伤和欢乐。我们总以为成长带给我们更多的理性,其实痛苦一直都在,只是看待问题的方式早已改变,换了个角度去看待积极的或负面的情绪,会得到不一样的结论。

就像面对永远的离开,面对生死不相见的绝然。我们不断地去定义什么是悲伤,什么是不能相见之苦,怎样才是陪伴的快乐,如何才是孤独的凄凉。不断下结论,然后在定义里不断沉沦,进入情绪的深渊,难以自拔。

但是如果不再去定义,如果改变这个定义本身,那么“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这八苦,会不会就少一些执念,少一些积压在心头难以释怀的沉重。

人的生命,终是逃不掉自然规律的演变,有些规律是生命本身的韵律。生有生的华章,死有死的乐谱。生死无法改变,也因此,生命变得无比灿烂。如果命中注定的离开,可不可以不去再增加一些额外的负荷。变一个角度去看待,换一个地方去放置,找一个时间去惦念,而今天,是集中缅怀和思念。

不管如何看待离开,总也抹不去心底那片深深的忧伤,不仅只是在今天,在365个日常,也常常留恋在逝去的所有里,那些曾经陪伴的人,一起走过的路,那些曾经的欢乐,共担的磨难,都永久地刻在历史的丰碑里。

逝去的人越多,也就感到愈加孤独。路还有那么长,一切都变得无比荒凉。连这清明细雨,也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大街上依然很吵闹,就像你们活着的时候一样喧嚣。人来车往,溅起地上的水花朵朵,从未改变。小雨来回穿梭,寒意疯狂荡漾,凉风吹落一地稚嫩的花瓣,洗刷掉树叶上的四季尘埃。这是在进行生命的更替,还是在诉说昔日的哀伤。其实生活没有太多变化,日子也没有变得更窘迫不安。只是生活里少了你们的身影,生命里再无你们的陪伴,心里多了份沉甸,还有伞下的那份孤单,和孤单的那个人。

孤单的走在大街上,我手里握着那把伞。不知道在为谁遮风挡雨,像是在为自己,又好像是在为装在心里所有的人。我告诉自己要快乐起来,因为看不见的心也就不懂得他们的伤痛,但却找不到任何微笑的理由。看不见的人太多了,存在的逝去的,他们挡住了笑声,却在心里滑过丝丝缕缕的伤痕。

时常告诉自己应该相信哲学,懂得心理学,用文学的高度,宗教的理性辩证地看待生死轮回。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没有什么情感是卑微的,只是付出的太多,深陷在情爱的沼泽里,难以自救。

于是怕了,怕去坟前看一看,扫一扫。只是撑着伞不停的往前走,不知道是走向坟还是去往家。你的坟就是你的家,而你以前的家成了我现在的家。在不久的将来,我也将有我的坟,而我的家不知道将来会成为谁的家。而家里的那些人不知道会不会像我现在想你一样想我。如果不会,就当我没活过。但其实我是活过的,至少我现在心里想的全是你。但是,不管我想不想你,你都不会想我。你静静地躺在那里,享受想你的人更想你,没日没夜。多想不再想你,但是做不到,除非旭日西升,落日东下。

撑着伞,终是奔向墓,但又折首走回家。墓和家有时候其实差异不大,我们都困在里面,你获得解脱和永生,我们还在追逐自由和热爱。折回家是因为雨一直下,今天适合扫墓,因为就算不去,连绵的雨也会把墓碑洗刷一新。其实就算常年不去,就算坟头杂草丛生,尘埃如烟,那又何妨。心里的你我依然纯洁本真,干干净净。本就无净物,何处无尘埃,生死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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