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天夜里,儿子病了,咳嗽不断,高烧不退,白富美顾不上哭了,她得自力更生,她只能靠自己了,“就当他死了吧,公公死了,婆婆不照样活着,活得多坚强啊!为了儿子,为了女儿,我也得坚强啊!”这话她在夜深人静时跟自己叨叨了一遍又一遍。
她没有叫醒婆婆,女儿跟着她睡呢。
现实教会她,哭没有用,哭能有什么用,那个光会生不会养的男人如今只有天知道他是死是活,天知道他飘到哪里去了,就当他死了吧……她一边把裹了厚实得跟条棉被似的披风的儿子扣到汽车后座的安全座椅上,一边咬紧牙关恨恨地激励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哭,无论如何不要向磨难低头,得赶紧去医院。
挂了急诊,她使出了洪荒之力,怀抱着少说也有四十斤重的儿子,跑上跑下,穿梭于偌大的医院,妇幼保健医院的急诊室候诊厅里头,别的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是有父母双亲陪着来看病的,唯有她身单影只,进进出出,挂号、量体温、等待叫号、给医生描述病情、付费、验血,直到十五分钟后结果出来,医生初步确诊为疱疹性咽颊炎,只开了药,她给孩子喂了退烧药,不给吊瓶,也好,她单枪匹马来的,累得喘不上气,幸亏这孩子也不哭闹,给病害得迷迷糊糊,光知道睡觉。医生说烧退了就好,若是不退,隔五六个小时再喂一次退烧药,她这才一手挎包提药袋子,一双将这沉甸甸的小子扛在肩上,回去了。
等她回到家,把孩子抱进卧室,天已蒙蒙亮,她脱了外套,抱着孩子,躲进被窝,和衣而睡,这大半夜的,可把她累坏了,用去了她本该花费在痛哭流涕上的大把力气,倒头便是呼呼大睡。
02
生活还要继续的。

早晨,白富美睡过了头,王丽华来敲房门:“美美,今天不上班吗?”她这才从睡梦中跌醒——
“要上班,只是小宝夜里发烧,我带他上了趟医院,这才睡过了头了!”
白富美理直气壮地冲门外回道,尽管她从来这样心直口快,但语气里却早没有了先前那种责备为母的没管教好儿子让他那样不负责任地抛家弃子出走的意思,如今她和婆婆成了相依为命的一对儿,她俩是一条船上的蚱蜢,婆婆早年丧夫,曾经相依为命的是一对孤儿寡母,若不是这王一顾出走,她无论如何体会不到婆婆王丽华那么多年来的万般艰辛,也无论如何不能是她这儿媳妇同她婆婆来相依为命,眼前这处境的她可算是跟婆婆同病相怜了。
“你跟学校请个假,别去上班了,不然身体,哪个吃得落啊?”王丽华这头,一听儿媳一个女人家,孤零零的,夜半起来独自带孙子看病,竟心疼得慌,一边是失了丈夫却不料膝下孙儿孙女齐全时又不见了儿子的心酸和无奈,一边倒因为这个没有因儿子出走而撇下她祖孙三个兀自离去的儿媳日复一日地感动,这种情感只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纵然也势利过,刻薄过,心里再多权衡过,从前再多的心计,再多为着儿子跟媳妇儿明里暗里争风吃醋过,王丽华如今也使不上来,如今反过来要拿她当女儿疼的。
“小宝烧已经退了,医生说,吃两天药就好,烧退了那就不碍事。我这才上两天班,这假请不得的。”白富美骨碌爬起,三下五除二套上昨晚睡前穿搭好的一套衣服,进洗手间飞速地洗了脸刷了牙,随意地上了个妆,头也没梳就准备出门去。
“带上早饭,刘阿姨做好了的。”王丽华跟儿子儿媳共处这五年,早摸透了媳妇儿那性子,知道她向来说一不二的,随即下了楼,亲自把一个荷包蛋三片土司装进保温盒里,又赶紧从冰箱里取了小罐的鲜牛奶,一并装进一个环保袋,嘱咐正在门口换鞋的媳妇,再忙也要记得吃早饭,不吃早饭会伤着胃,一手把这个有温度的袋子递过去。
白富美接过袋子就往外跑,不出一分钟又往回跑,车钥匙落在玄关鞋柜上,王丽华正准备给她把车钥匙送出去,“妈我走了,小宝今天就留家里了,要是再发烧,你给我打电话。”她边吩咐边又健步如飞地往电梯口去。
03
关于纽德恒双语幼儿园大18班这位天降美女少妇老师一事当天就在整个园里传得沸沸扬扬,加之昨日纽总单独邀请白富美去茶餐厅,白富美当然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请假,从前她是个多么神经大条的人,现如今男人不在身边的她却变得谨言慎行起来,生怕在人多嘴杂尤其女人多的这种环境里被唾沫星子淹死,她要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声誉,她可是极晓得人言可畏的道理的,即便从前不知道,这几年跟着王丽华做了她的儿媳妇也是学了不少。
她在来幼儿园的路上就拨电话告知正班主任她孩子夜里生病一事,她得说明自己不是有意迟到,请搭班的老师多担待,到校后她又主动去了一趟教导主任那里,告诉他万一家里孩子再发烧,她或许中途要回去一趟,孩子父亲出差了,做母亲的不得不多费心,特来请教导批准……那男教导因为受到她这般尊重,加之他以为白富美果真是老总侄女一类的亲戚,倒是格外通情达理:“谁家里没个事,谁还还没个孩子?有事尽管去。”
白富美连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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