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风是孤独的,否则它怎会在每一个有雨的夜一遍又一遍的敲打着每一扇熟睡的窗。
我也只是会在下雨的夜才会想起它来 ,毕竟竖起身子撩开窗帘看雨落,看上去算得上是一件很无趣的事。如果回退几年,我是很乐意为自己这样效劳的。现在不了,如果有风在,它将替我操办好这一切,我则只需躲在窗帘后,被窝里,弓着身子静心聆听窗外所发生的一切。
我喜欢每一个有风的雨夜,我喜欢听雨滴顺着风的指引敲打在我窗玻璃时发出的声响,我还喜欢“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境。曾几何时,我也有过一个要成为风的梦,到头来却只活成了尘的样子。
我想人是从觉得有趣变成觉得无趣的,毕竟人都是会变的。有趣和无趣在见证着一个人成长的同时也在暗示着一个生命的老去。曾几何时,我会爬在窗户上看着雨滴撞击玻璃后发生的巨大形变大呼,“妈!你快过来看,雨下的真大”。曾几何时我又会蹲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借着屋檐的遮蔽,用一根小木棍捅破一个又一个台阶下的“连阴泡泡”(据说,下雨天出现很多小水泡代表着会下好几天的雨),阻止雨的隔夜倾泻。再曾几何时,我还会从家里的大水缸里拿出瓢来,接雨水,然后朝天抛去(结果把自己浇的满身是水),据说这样可以让雨快些退去。
人真的是从有趣变无趣的,曾经那些让我倍感有趣的事,现如今怎么也觉察不出曾经的有趣的是什么,它的有趣又在哪里,更不会再去一一重现。如果有一天我开始厌倦夜雨听风的时刻,觉得它不再有趣了,那便是我又向坟墓多爬一厘米的最好例证。
有时候一个人老没老不一定要看年龄或是容颜,有时候更要看他觉得有趣的事儿还多不多。小时候我会顺着下炕沿的墙角逮着老鼠玩,现在一听有老鼠可能还会被吓一机灵。小时候我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拿烧红且冒着火的木棍乐呵呵的杀死那些爬在院子里的果树上的绿色毛毛虫,看着一个个在火攻之下变弯曲了的身体我兴奋极了,兴奋之余还不忘用脚收拾几条幸免于难的残虫,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瘆人的过往,很难再用“有趣”来形容它,只觉得那是一件挺费人的事儿。小时候我还喜欢开着门看漂泊大雨愈下愈大,然后坐等门外的台阶被雨水慢慢吞没,接着就是等雨停。然后我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穿上妈妈的雨鞋穿梭在每一块有雨水覆盖的地方,感受着湍流的细水从脚面凉凉的划过时却不能把我的脚面浸湿的感觉,顺便还把那几只可怜的鸭子也赶出来,让它们也感受一下湍流的雨水,同时也“检验”一下它们凫水的本领有无退步,现在想想真的很为那些可怜鸭子感到不幸,但它们却也正是我觉得有趣的活力源泉。
夜雨听风,或许可以算作是我人生必经路上的又一件有趣的事。当有一天当我不再觉得它有趣了,它亦会变成又一件看似无趣的事,和当年我喜欢做的那些事儿一样,会被嫌弃,会被永久的封存,会被泯灭于在我个人的人生长河里。它还会被另一件更加保守且更加会被认为是无趣的事取而代之,直至所有的有趣都变成了无趣,我生命存在的意义也就没了意义,纵使那时的我依旧健康的活着,但也只是皮囊在呼吸,我的魂与我的心早已死一般的静寂了。
当你想要判断一个人是否已经老去之时,你大可不必盘问他的年龄或是观察他的容颜,你只需问他“你还觉得夜雨听风很有趣吗?”“是的,我还这么觉得。”这是我目前所能给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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