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出山涧之后,一路向北,沿途打探贩卖药草的商队,因这些商队押运药草很多,是以总会引起旁人注意,不出三日,他们已寻到商队所在,赶到百草镇上。
二人进了一间客栈打听消息,顺便吃饭充饥。连日来一直忙于追赶商队行踪,几乎没有吃过一顿像样子的饱饭,如今知道商队在此地落脚,终于可以先安心的吃一顿饭了。酒菜上桌之后,他们便询问小二商队消息,小二道:“见是见过了,可小的哪里知道他们在哪儿呢?”二人均想知道他们在此地落脚便成,余下的待会儿再去打探。
店小二退下之后,二人商议一阵,唐若心说道:“待会儿分头去各家客栈打听,商队人马众多,定然包下了一间大客栈。整个镇子上大客栈也不多,不出一柱香,我们应能查到所在。”李慕清点头称是。随后便是一阵东拉西扯,二人正吃饭间,唐若心鼻子微微一嗅,心道:“这气味……”忙抬头往客栈门口看去,但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衣饰华贵,肚子隆起,似是做买卖的生意人。
李慕清见唐若心忽然停下不吃了,道:“怎么了?”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去,但见掌柜的正笑嘻嘻地迎上前去,热情地招待那人。转过头来,问唐若心道:“你认识他?”
唐若心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姿势,随即放下,低声说道:“那人定是那些人中的一个,我识得他的气味。”
李慕清也嗅了两下,奇道:“气味,我怎么没闻到?”声音也压得甚低。
唐若心道:“这个我回头再跟你解释,我们只要盯紧了这人,就能找到他们。”
李慕清点了点头,见那人坐在了一个宽敞地角落里,桌子上摆满了好酒好菜,他大吃大喝起来,倒似个行走江湖的武人,哪里还有生意人的雍容姿态。
二人吃罢之后,便在等待那人何时离去,一直等到他酒足饭饱,起身离座,转身离开客栈之际,方才起身跟上。刚出门口,便与一人迎面撞上,偏巧这人从他二人中间走,把二人均撞了一下。只见那人一身白衣,手执白扇,一副书生打扮。那人身子挨得一撞,往后退了几步,作揖致歉。李慕清二人也不以为意,径去寻先前那人。
但见那人并未前往哪一家客栈投宿,而是往镇子的西北方走去,越走越偏僻,人烟也越发稀少。唐若心起了疑心,向李慕清说道:“难不成他发觉了我们在跟踪他,故意把我们往偏僻的地方引?”李慕清道:“那我们还跟不跟?”唐若心看了眼那人渐渐远去的身影,道:“跟,纵然有陷阱,但以你我的身手要逃走应当不是难事。”二人又跟了一阵,但见此地四周林木稀少,荒草丛生,连人家也没有,知道已是到了荒郊野外。二人矮身躲入草丛之中,只见远处是个乱葬岗,坟头林立,那人忽地回头张望一眼,二人把头一低,再探出来时,却见那人在一座坟前停留,伸手去摸那墓碑。李慕清心想:“难道里面藏着的是他亲友?”忽听得“咔嚓”一声,那人走向石碑之后,纵身一跃,人就不见了。过了片刻,又听见“咔嚓”一声。
李慕清见他忽然消失了,随即要站起来,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却是唐若心。唐若心低声说道:“小心有诈!”李慕清忙又蹲好,待的片刻之后,唐若心才站起身来,李慕清也跟着站起,随她走到那块墓碑前。但见那墓碑上写着“张龙之墓”,碑石寻常,字也非名家手笔,看起来与寻常的墓碑无异。唐若心伸手在字凹进去的地方摸了几下,说道:“这里定是有什么机关。”伸手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也没有摸出什么名堂,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得去镇上找个懂机关的师傅,看看镇上最有名的木匠师傅是谁。”李慕清点了下头,也想伸手去摸石碑上的字,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刚要伸手,唐若心就拦下了他,道:“别碰,这上面有毒。”说着拿出一根银针,往字上一刺,拔出来时银针已是黑色。李慕清一凛,道:“这也太毒了!”唐若心道:“怎么?魔教的人还好跟你谈好心么?”说罢微微一笑,凉风轻拂鬓角,显得风致嫣然。
李慕清也被她说的微微一哂,道:“好了,咱们还是快些去找木匠师傅吧。”二人正往来路走去,唐若心忽而鼻头一皱,眼望向草丛里一处,随即一根银针在手,激射而出。但听得草丛里哎呦一声,李慕清方才察觉不对劲。二人急忙走近一看,原是之前在客栈门口撞他二人的那位书生。
李慕清道:“这位兄台,你跟踪我们干什么?”银针上早涂上了麻药,那书生此时手脚瘫软,半分也动弹不得,躺在草地上。那书生道:“二位大侠,大美人,小弟只是一时好奇,跟过来看看。我什么都没看到,请二位大侠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唐若心听得他称自己“大美人”三字,颇不受用,道:“原以为是个书生,没想到也是个偷看别人的登徒子。”说着目光不由瞟了一眼身旁的李慕清。
那书生一听这话,知道自己惹她生气了,忙道:“大侠女,我真的只是一时好奇才跟过来的,我没有要害你们。我只是个赶考的穷书生。”
唐若心向李慕清道:“他应该不是和那些人一伙的,他身上没有他们的气味,咦……”
李慕清见她神色忽变,目光顺着看过去,但见那书生的左手掌心微微发黑。唐若心忙探进怀中摸了一下,发觉自己钱袋不知何时不见了,再回想起之前和他在客栈前相撞的情形,道:“你偷了我们的钱袋?”
李慕清伸手一摸,自己身上的钱袋也的确不见了,问唐若心道:“他何时偷走的?”
唐若心道:“就是在客栈门口。”
那人道:“二位,说话做事凭良心,我可没拿两位的钱袋啊。”
唐若心“哼”了一声,道:“没拿?你左手掌现在有没有感觉微微发痒。”但见那人侧头看了眼左手掌,不由一惊,道:“怎么黑了?”
唐若心道:“过一会这毒会顺着手掌筋脉进入心肺,到时候你再承认我可救不了你。”
那人听了她说的话,不禁大奇,道:“这毒是你下的?”
唐若心道:“不,我没向你下毒,是你自己碰上的。”那人喃喃道:“我碰上的?钱袋上有毒?”
唐若心微微一笑,道:“你承认偷我钱袋了?”那人见手掌越来越黑,道:“我承认,你要我承认啥都行。拜托,赶紧把毒解了,我下次再也不敢偷你钱袋了。”
唐若心道:“那意思你可以偷别人钱袋了?”那人道:“我也不偷别人的钱袋了,求求你快把解药给我。”那人心想:“我不偷别人钱袋,我可以偷他钱么,大不了把钱袋子还给他就是。再说了,我可不是偷,我那是盗。”
唐若心见这人随口答应,料想也不是真心诚意,道:“反正这毒再过十二个时辰才发作,你先在这待十一个半时辰,回头我再给你服解药。也好叫你吃点苦头,长长记性。”说罢向李慕清道:“你去把我们钱袋搜出来,然后走吧。”
那人一听这话,忙道:“姑奶奶我错了,姑奶奶……”一连叫着好几声姑奶奶。唐若心也假装没听见一般,李慕清见他躺倒在地上,整个左手手掌都发黑了,不由心怜悯,道:“若心,要不还是算了,把解药给他,他只是偷了我们钱袋罢了。”
那人听李慕清帮自己说话,忙道:“对啊对啊,这位兄台说的在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唐若心道:“傻哥哥,你就是心软。这种人不叫他吃点苦头,回头还再犯的。放心,他死不了,你去把钱袋搜出来。”
李慕清只好低下身子,去他怀里摸索,一摸就摸出了四五个钱袋,李慕清把唐若心道还了给她,唐若心拿到钱袋,在那人面前摆了一摆,笑嘻嘻地道:“你没偷!”
那人知她在讽刺自己先前说的话,如今命在他手里,也不去辩解,见他二人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一事,道:“二位可是要去寻能打开坟墓机关的师傅,在下可以相助一臂之力。”
李慕清转过身来,问道:“你懂机关?”
那人道:“正是,小生机关风水,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李慕清道:“太好了,若心,我们就不必去镇上找了。”唐若心道:“这人说的话你也信,他不过是看我们要走,情急之下编的谎话罢了。这个小贼,刚刚还说自己没偷我们钱袋呢。”
那人道:“什么小贼,我是堂堂正正的盗。你大可让我一试,反正十二个时辰后才发作。你先让我动弹了,若我打不开机关,我自己就到这里呆着。若是我打开机关,你们给我解药如何?”
李慕清道:“若心,怎样?”
唐若心想了片刻,道:“也好。”旋即又是一根银针激射而出,但听得啊呦一声,唐若心道:“现今你可以动了。”
那人伸展了一下四肢,把银针拔下,方才站起身来,道:“你……你到底什么人,怎么察觉我躲在这里的?”
唐若心道:“这你别管了,你打开机关,我给你解药。”那人点了点头,道:“小生柳钰,还未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唐若心道:“你只开机关,别的不许问。”柳钰只好不再问询,转身朝墓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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