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战
统战,根据共产国际主席季诺维也夫的说法就是:“在没有手枪可用,但是又必须消灭敌人的情况下,就要制造一个拥抱敌人的机会,在拥抱中消灭敌人。”共产国际不愧为革命的教主,季诺维也夫对统战的论述,说明统战永远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统战口号的提出,往往说明的是:“僭主”政权正在向“合法或半合法政权”转变。张献忠或“十月革命”时的布尔什维克,不适用以“统战”来定义其相似行为。但是如果张献忠变成朱元璋、列宁变成戈尔巴乔夫后,“统战”的定义就找到对应的政权主体。
“统战”对象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人,近代以来东亚历史的规律是,随着“敌人”角色的不断变化,“统战”对象的角色也不断变化,除了没办法成为自己人,“统战对象”与“敌人”两种角色可以随时转换。
当敌人来自敌国时,统战范围扩大,因为基本上所有人不是自己人,就是统战对象。当敌人的角色发生变化,原先的统战对象被迅速定义为敌人。此时,统战对象唯一的生存之道,只能是在“革命不如反革命,老革命不如新革命”的特定时间节点,及时改变立场(或者说变节)。幸好我们的祖先早就为其后代发明了解决办法,光武帝刘秀用“崇官”安置功臣,革命政府用“国家副主席”安置“反革命”(李济深)。
统战永远只是权宜之策,被统战对象应该庆幸的是,统战的目标永远实现不了,也就意味着被统战对象的价值永远存在。
相反的情况的理解,可以参考刘少奇当年的讲话,刘在盐城干部训练班上说:“对那些鼎鼎大名、有地位、过去在群众中有威望的绅士地主,因为他们的地位太重要,虽然他们顽固反对我们,但是的因为捉了或杀了影响很大,就不能不在事前慎重考虑和决定处理办法。”
统战对象和革命对象其实是同一批人,统战时期应该慎重对待的,意思就是在(以前和以后)的时期应该也可以处理掉。
因此,统战与社会的关系,以及儒家的教化与社会的关系,其实基本原理是一样的。大部分情况下,儒家的教化总是对社会偏离理想中(儒家角度)的轨道痛心疾首,但是儒家的教化得以存在的前提,恰恰就在于社会偏离正常的轨道(这样儒家的教化与匡正才有存在的价值)。
同理,统战的功能,就是要让“不是自己人”的人,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是“自己人”。统战与社会的关系的矛盾之处在于,统战的最高与最终目标,是社会再也没有统战对象,但是统战越是完成或接近其目标,统战工作的必要性也越低,被统战对象的价值也就越低,正如社会越是教化无效,儒家的教化就显得越迫切、越有价值。
病人数量足够庞大,社会就会把不正常当成正常。
宋庆龄向总理提出入党的要求,总理对宋庆龄说:“暂时留在党外,对革命的作用更大。”据《沈钧儒年谱》记载,总理对沈钧儒也说过类似的话。这就是统战的最高境界。
统战工作,就是要将中间力量变成自己人,统战的成功,衬托出敌人的统战失败。敌人为什么没有进行统战或统战失败,是因为统战对象认为自己应该生活在为所欲为的大清与北洋的时代,而现实的世界并非如此。统战为什么成功,是因为敌人没办法给统战对象“兑现承诺”,但是统战对象对于更加无法兑现承诺、未来的列宁与斯大林的“空头支票”,当成美好的愿景。
统战对象在大清与北洋的时代,养成为所欲为的习惯,但是除了特定的时期(统战开展的时期),作为凡人的统战对象,只能忍受两袖清风甚至穷困潦倒的生活,比如新中国第一任最高法院院长沈钧儒(民主人士担任此职务,说明法院实乃可有可无)。
统战对象的生活习惯与生活处境决定了,统战对象对旧社会的仇恨,甚至大于贫苦农民。沈钧儒在国共和谈破裂时就说:“我原已看出国府并无和谈诚意,曾向主席建议要‘摆队送客,下令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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