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处于南北朝与唐朝之间,在诗歌风格上,也是从南北朝的浮艳之风向唐代时全新气象的过渡时期。
在隋朝短短的三十八年间,既有继续追求华丽辞藻的宫廷诗歌层出,也不乏像卢思道、薛道衡、杨素等诗人写出的意境清新明朗的诗歌:“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寒夜哀笳曲,霜天断雁声”“薄暮边声起,空飞胡骑尘”等诗境就与前朝诗风迥然两异。
到了隋朝后期,民怨沸腾,更多出现一些揭露社会现实、反映人民困苦生活的诗歌。这其中,就有一首送别诗歌写得已有唐时风韵,《中国古代文学史》(马积高、黄钧版)点评其为“宛如一首成熟的唐人七言绝句”。
送别诗·无名氏
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语言清丽 无绮靡之气
诗中以杨柳借指离别,可往前追溯至《诗经》,中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柳”同“留”,这春风中的依依杨柳,仿佛在不舍、挽留远人的离去,徐徐倾述离情,这是杨柳喻离别的第一层原因。
二则柳条折下插在泥土里,随处能活,寄寓对远行之人行至异乡亦能安康之意,折柳赠别“春常在”,也是一种很好的祝愿。
隋末时这首送别诗,前两句用低垂的青青杨柳与满天飞舞的杨花铺设离别之伤,让这愁绪渲染至整个空间;而后两句则将时间无限跨越,或许至离别很久——远者已去,归者等待。
天天等,天天折,满树的柳条都已折尽,满枝的杨花也已飞尽,远行之人什么时候归来呢?而年复一年,又何不如此?
写对征夫行役繁重的幽怨,不舍离去,远行不归,这也是正是怨妇诗所探讨的永恒话题。“借问行人归不归”也让人联想到后来王维的“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
诗歌语言清新明丽,流畅自然,已有唐人之韵味也。
韵律和谐 宛如唐人七绝
隋朝时的一些诗人,如前文提到的薛道衡等,除了在诗歌语言上开始涤除南朝文学中辞藻华丽的习气,向清新明丽的诗境拓展以外,在诗歌的韵律方面,也有的已经在向后来的格律诗靠拢了。
这项工作后来在初唐四杰的手中有了突出的推进成果——“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直到沈佺期、宋之问时,才进一步将已趋成熟的律诗形式确定下来。
回过头来看看这首送别诗,从韵律上看,首句用韵,一、二、四句“垂”“飞”“归”押平声韵,格律基本符合七言绝句仄起式的要求:
○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
一一对照下来,基本都符合。
胡应麟《诗薮·内编》里评价道:“隋末无名氏‘杨柳青青……’,至此,七言绝句音律,始字字谐合,其语亦甚有唐味。”
至如今,虽诗歌作者已无法考证,但这一咏柳惜别之作,仍值得人们品读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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