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不是只有清晨的海水会发光?
是不是月亮留给海洋只有悲伤?
这已是唐思第七次问我这无聊的问题了。这也是我认识唐思的第七个月。
海边的篝火晚会,总是我无法拒绝的娱乐场所,那里有水灵的南方妹子,那里有风火雪月的情种,那里有“谁输了脱内衣”的坏孩子,那里还有会吟诗的“清风真人”。
岛城夜色恍然降临,酒意在微风中肆意发酵,那种浓郁的气味穿过一片片的不夜城,穿过无数的灯红酒绿,直到笼罩到整个大海,微醺着每个少男少女的心,浑浑噩噩,醉醉醺醺。
每个人都在做着最好的伪装,生怕谁突然醒来看清现实的模样。
阿扬推了我一把,小声嘀咕着,“行不行啊,兄弟,喝了两瓶就玩完了,你看你旁边的小妹儿,五瓶下肚清醒的很,你再看看你,真是个怂蛋蛋。”
我赶紧拿了两串大腰子堵住阿扬的嘴。
“呦呵,兄弟心,知我心。”阿扬不解风情的说道。
阿扬是我的舍友,撩妹在行,烤腰子在行,自创《撩妹宝典》,成功将我宿舍六人四个单身狗,撩成六人六个单身狗。这次阿扬又在施展着他的法力。
阿扬几次与我旁边的女生搭话未果后,决定声东击西,来一个借刀杀人。于是以贬低我不胜酒力来给妹子献着殷勤。
不料,女生却给我递过一杯茶,并与我说,“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慌忙之间我说了声谢谢,但我很诧异,小声自语,“我靠,她哪里来的茶,不应该只有酒吗?”
相交两条线总是要产生一个点,而相交两个人也会发生着奇妙的故事,故事的开头或许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你拿着酒杯,她却给你递过一杯茶。既然已经来到你面前,你怎么会不好奇故事的结局是怎样的呢,难道真像他们说的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她万一成了我老婆呢,万一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呢?这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2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唐思,她说她热衷于茶道,口袋中总是装着一袋又一袋的小茶。她说给我的那杯茶是家乡的日照绿茶,解酒甚好。
那天晚上,我们在沙滩散步,海水夹着海风在脚踝滑过,一同将我带进彼此的世界海洋。
她和我说她喜欢诗,喜欢诗中饱含的浪漫,并对诗中的文字从小敏感。
我说,“那你可以借此场景来一个呗。”
她想了想,望着天说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是啊,海上升起了一弯明月,我望的格外入神,银辉洒进大海,大海扑面到脚下,感到淡淡的风与一丝清凉,恍惚间身边的房子消失了,灯光也不见了,只剩下那皎洁的月亮,无际的海与衣裙摆摆的唐思。
唐思未在说话,我也未曾想打破气氛,静静的望着海面上每一道粼粼的光。
海水一遍又一遍抹擦着身后走过的痕迹,仿佛明天我们只不过是相交的陌生人,以后也不会相交。
最后,我还是使用了阿扬《撩妹宝典》的必杀技。
“那个,那个我们能不能留个微信。”我支支吾吾跟唐思说着。
她看着天上那一弯明月说道,“是不是只有清晨的海水才会发光,是不是月亮留给海洋只有悲伤?”
我当时一脸懵逼,我不就是要一个微信嘛,至于要考我阅读理解吗?但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我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因为,因为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转。”
说完我就想一头扎进这海水里,谁tm问你地理题了。
3
后来,我还是要到了微信,我们约定每个月的第一天回到这里看海散步。
某种私心总是蠢蠢欲动,平行线也渴望着彼此见面。海边的风一直向北吹去,吹过一片片不夜城,吹过无数的灯红酒绿,吹走了月末,吹来了扑通扑通的心跳。
第一次,她给我吟诗,我给她讲阿扬的《撩妹宝典》。
第二次,她给我吟诗,我给她讲生活中的风花雪月。
第三次,她给我吟诗,我给她讲漂亮的南方姑娘。
......
第七次,她给我吟诗,我却不想听她说下去。
七月的那天,风卷起整个天空,惊涛拍碎岸边岩石,水滴挂在唐思湿漉漉的脸上,不知是泪还是海水,因为都是咸的,或许只有风最清楚她,最后的驻脚停留处。
那次的海边,她意味深长的对我说,“其实你不喜欢这些的,你不喜欢跟着他们享受迪厅的节奏;你不喜欢和朋友将游戏再提升一个段位;你不喜欢《撩妹宝典》的每一个技巧,但你不知道怎样做会是对的。”
唐思颤颤巍巍且大声的喊道。
“你口口声声说你自己可以在更好的大学享受书香气,你也希望像他们一样一步一步在校园中打怪升级获得极品装备。可是你是害怕的,懦弱的,你写的诗只敢放进备忘录,你参加的校园写作大赛也只是让学习委员代交,甚至获了奖也不去领,因为你的人设不需要它们,你怕抽掉了地基,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她说完了,我安静了下来,慢慢低头看海水中的自己,收起了嬉皮与笑脸。海鸥怜悯的叫着,时不时落到肩上啄着我的头发。
你这一生有没有为谁拼过命,有没有在某个深夜时分突然觉醒,我们看着大街的行尸走肉来来回回的步伐,你是否会感到难过,是否你也跟我一样走的每一步,都绵软无力,飘若不定。是否和我这个“烂人”一样,陷的太深,只懂得嬉皮与笑脸。
风吹过唐思的裙摆,呼啸着海面,闪烁着隐隐约约的光芒,眼神坚定注视那个抬不起头的男孩。
我站起来,将手搭在她肩上轻声的说道,“你想多了,不存在世界崩塌,我就是那样,骨子流的血都是我喜欢的那样,大学很喜欢,朋友很喜欢,见到你也甚是喜欢。”
“下次见面,我们依旧谈笑风生不动情,毕业快乐。”唐思说完便回头,走了。
4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第八次,我给她吟诗,她却没有听见。
日照的海比岛城的海安静的多,不知海水可否将我带进你喧闹海洋。
你的闺蜜小玉告诉我,你平生爱热闹,喜欢海边的篝火晚会与月亮。
你肾脏不好,偷偷拿走闺蜜的空酒瓶放在自己脚边,而自己只是以茶装酒。
你并不是热衷茶道,只不过家乡的茶园需要采摘照顾。
你没读过几首古诗,每次见面都是一个月的精心准备与记忆。
唐思啊唐诗,唐诗啊唐思,何必呢,何必要毁了你的名字,何必要毁掉我们所有的印象,我现在真的想问问你,问问你。
然而却只剩下我面对无尽海水的呐喊,可任由我呐喊,依旧带不走我奔向你的世界。
我把葬礼服轻轻的搭在手上,想着你每次给我念诗的场景:
夜晚起风的沙滩遮不住我的双眼,散尽银屑的月光只见白裙飘飘,整个世界都被夜色笼罩,只有你在闪闪发着光芒。
感谢一杯茶的“救命之恩”,感谢千秋大业如你一般明眸。
再见,唐思,下次见面我们依旧谈笑风声不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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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交两条线总是要产生一个点,相交两个人也会发生着奇妙的故事,这一路我们总要一起经历了许多故事填补我们年轻的空虚。
也许将来,你会遇到很多很多人,成熟的人、优秀的人、富有的人。但你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害羞的、勇敢的、一无所有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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