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唱起的歌

往往因为一句话，意绪万千堵上心头。就像无心唱起的歌，不知何时却动了情。

小时候穿起大人的鞋子和外套，摇摇晃晃做着长大的梦。幻想御风飞行，幻想大江大海，年轻的眼里装满各色各样的梦。燕尾服与百合花，江南烟雨和春城四季，我记得那个胖胖小子呆坐床头，不愿醒来的样子。

后来我在异乡的屋顶，看到一群乌鸦，穿越工厂烟囱的黑烟，衔最后一缕霞光而来。那画面拉长了孤独，无情又寥落。那时候才明白大江大海，终于要变成细流涓滴。一声声，一滴滴，空阶滴到明。

人不可能活在崇高里，甚至不可能每一天都被打动。有时候雨声低微，几乎听不见；而且不是每个人都会想起贴到窗前，听。

终于说到生活。很多时候我意识不到自己存在。读别人的书，教我的学生，看别人的电影，睡我的觉，还是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响动。如同我听不见雨声，闻不到雨水打在地上激起的腥味，看不见曾经认真做梦的胖小孩，笨笨跑着，挂着鼻涕。

直到有一天夜里，还在那座城市，面包片突然从吐司机弹出，那声音，噔，吓我一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次孤独的经历。从此以后开始喜欢，午夜时候读别人用美食讲述的故事。

有一次已经盖了被掐了灯，忽然惦记起一碗拌了酱油和虾皮的白米粥。白粥加酱油，是住在舟山岛上的朋友的习惯。但为什么要放虾皮，是为了模仿日本鲣鱼节猫饭的味道？我到现在也想不通。

好吃的小芋艿，好吃的面包片，让人忍不住在午夜呓语赞叹。我开始感受到收集橡果的松鼠的幸福。容易就忘却了旧日朋友，忘却了故园家国，忘却了爱过的女人，忘却骄傲，忘却愧歉。

爱过的人都成了诗，谁来相伴一生？我的人生因为遇见你、离开你，而改变。那些是我曾拥有的美丽，失去总归有些感伤。

深夜跟好友畅聊，我说上班到第三个年头，才懂得知足二字。如果说这么点体会，是因为那些温柔的食物，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