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右手反拿着剑,用手背顶着墙,左手捂着肚子,艰难的往前挪步。
已经能感觉到左手湿乎乎的,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鲜红的血,竟不自觉得抖了抖,第一次感觉到血的可怕。
他借着月光回头看了几眼,还好地上没有血迹。
跑过一条巷子后,追捕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咬着牙加快了脚步,边跑边回头看着,心想就这样跑下去还是不行。
看见院门就会推一下,一边跑一边推,可连推了五六家都是锁着的。
拐过一条巷子后,第一个门轻轻一推,惯性往前跑了两步,却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又退了回去。
他看到房间里一点光亮也没有,看样子这家人已经睡了。轻轻地关上门,靠着门连喘了好几下。
很快就听到捕快跑过去的声音,又等了一阵儿感觉外面非常安静。他扶着门往起站,腿突然一软,手打到了门栓上。
还没站起来就看到房间里亮起光,听到里面在说,“老头子你快出去看看,你是不是又忘记锁门了,好像有什么动静。”
水仙无奈的出了一口气,本想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这下只能离开了。
出去后左右看了看,决定往回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此时已经听不到一点动静,也不知道捕快追到哪里去了,他低着头慢悠悠的往会馆方向走去。
想着从会馆附近走出巷子后再拐去李捕头家,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到水仙居。
水仙一路上都在暗示自己,腿没有受伤脚也没有受伤,自然能跑能跳能飞,再遇到捕快也没什么可怕的。胳膊和手也没有受伤,跑不掉就打,也没什么难度。
左手已经麻木了,像粘在了伤口上一样,伤口似乎也感觉不到痛,可上半身却越走越低。
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巷子口,那里离李捕头家也不算远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好,闭上眼睛往前走着。
刚走出巷子口,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所有的困意、疲倦与疼痛全部吓跑了。
“你果然回来了。”义云站在巷子口的右边,离水仙也就四五米的距离。
“我记得你打晕孟老爷那个手下时,怕他在冬日里冻死或是冻出毛病,特意把他抬到了房间里。所以我堵你一定会回来,你不会眼看着那两名捕快冻死在这里。
石子是你投出的,沾有迷药的针应该是你的同伙干的。”
“让你失望了。”水仙忍着痛却微笑起来,“不过我知道魏总捕头和别人不一样,你不会为了追我,把昏倒的兄弟扔在这里不管。”
义云也哼哼的笑了几声,“如果你不是贼,我想我们也许会成为朋友。”
“一定能。如果今天你放了我,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水仙说完就往巷子口左边走去。
没走两步皱起眉头,回身甩剑当掉了义云的刀。
“把我当朋友,更应该跟我走。不管你为什么走上这条路,就让我帮你结束它。”义云说着再次出刀,两个人打了起来。
水仙苦笑着,早都想过会有今日,心里念着对不起。实在不敢想,他发现眼前的贼是以前的仙儿,会有怎样的反应。
不管怎样都不愿意看他为难,所以决不能在这里输掉,拼了命的阻挡。
义云已经发现水仙伤着,不想再伤到他,并没有使出全力。可水仙只想着快点脱身,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剑刺出无法收回,瞬间划伤了义云的左臂。
他立马收了剑看着义云,义云捂着伤口也盯着他。
“对不起,我无意伤你,只希望今日你可以放我走。”水仙说完看着他往后退了几步。
“我猜到你一定会回来,却没有留下捕快,就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前几次的事情你利用我也好,有意帮我也好,都让我觉得我们之间很有缘分,所以请让我来帮你……”
义云没说完,水仙哈哈的笑了起来,抻的伤口直疼,“魏总捕头引诱敌人的方法很特别啊……”
“你说过欣赏我,自然也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父亲是国舅爷,他去求情你不一定是死罪。”
水仙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义云在国舅府长大,还能存留着一点天真,真是难得。
“总捕头想想我为何会受伤?”
义云愣了一下,看向他的伤处,“中了商会的埋伏?”
“不只是商会,还有朱大人。这次整件事情都是朱大人与黄会长共同设计,引我入套的。
我的仇人不少,一旦被捕,你觉得他们会放了我吗?我可以相信你,可以相信国舅爷,可我绝不相信其他人,更不相信皇上。”
水仙说完又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义云的反应。他并没有往前动,可拿着刀的姿势仍处在随时攻击的状态。
“我知道也承认我做的一切都是违法的,可我不觉得是错的。穷苦百姓得到观音的资助,能过上正常的日子,哪怕是喝口汤,吃块肉,他们也会满足的露出笑脸,这一切就非常有意义。”
“可你没有这个权利。”义云狠狠地喊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
“换位思考,别人盗了你的东西,你什么感受?贪官也好奸商也好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他们犯了法自然有律法去惩治,和你观音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感受?水仙当然知道,不知不觉中眼角有些湿润。
义云说完心里也泛起酸,是贼让自己与仙儿分开,自然最恨的就是贼。
水仙盯着义云,明白他对观音的执着,并非只是迂腐的正义,还是受了与自己分开的影响,当年若没有那个贼的出现,现在的一切都不会是这样的。
可自己呢,一个女孩子身无分文,就这样被丢在了大街上。只想着让自己跟着却不留记号,还特意绕开大路走。这也许是奶娘的主意,所以并不恨他。
可后来的日子有多艰难,做乞丐都要受人欺负,不偷不抢怎能活的下去。
若不是惦记着与他的承若,也就随便再卖到一家,做终身奴仆了。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也再也遇不到他。
难道这就是命运,因为承若努力活下来,却因为这种方式活下来,而不能兑现承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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