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资料：《丛书集成新编-第三一册》
注：秦堂， 堂实际写法为[左王右堂]。
谕内阁张元辅
今日午时，皇伯母令内官传示云：皇伯母亲至朕处为喜。当时朕即知皇伯母意，止以张延龄为逆耳。朕差内侍官往奏云：适奉皇伯母传示亲至侄处为喜，但恐上劳慈降，又侄今日以秋开讲奠先师，请赐免降。乃止，又移刻复传云：明日，仍行。朕复差人往奏云：兹再奉慈爱，宜当承顺，人家生子此常事也，岂敢上烦慈躬亲降，如有教示，请传来。乃复止，少顷，复令内官持物到朕宫云：皇伯母说皇帝大喜事，但张延龄事，须将就。朕闻命讫，朕惟上古之时无此等事，厥后汉唐宋以来，篡位杀君者，亦非一贼矣。兹延龄也，既为朕皇伯考懿亲，祗宜守分犹有馀，乃包藏祸心，谋为不轨，是何道也？执法大臣贪赃背义，且前日本至阁卿等，亦未如法票上，兹事甚大，併所奉皇伯母传谕，录示卿等，作速议处来闻。
嘉靖十二年九月十一日
臣张孚敬 谨题
伏蒙皇上因张延龄事情，以昭圣皇太后传谕併示臣等，速议处来，仰见圣明仁之至义之尽也。臣等伏思，均蒙皇上重托，受恩深重，虽事之至小者，亦当预闻尽心区处，况此事所关至大至重，敢不尽心？前者拟票委未能悉，万罪万罪。臣等愚见，欲候法司具招上请，乞示臣等详其情节如何，然后容臣等各自陈所见，恭候圣明裁断，务极天理之公，人心之正，庶几上副圣明委托之重。今恐一时仓卒议处未当，未敢轻率上闻。伏乞圣明亮察，谨具题知。
嘉靖十二年九月十一日
臣张孚敬 谨奏
本月十一日，伏蒙圣谕以昭圣皇太后传谕张延龄事情，录示臣等，令作速议处来闻。臣等捧诵无任，悚惧战慄之至，缘法官问拟，尚未具招，仓卒未敢轻议。今日伏蒙皇上以三法司会问，招拟示臣。臣参详情节，则张延龄杀人之罪，自不可逃，而谋逆罪状，法官未敢遽拟。夫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讨之，况法官乎？臣不敢轻议也。兹钦奉明命，令臣等议处，臣敢不竭诚以对？伏乞圣明亮察。臣窃思延龄兄弟，当孝宗皇帝朝倚托，皇亲势要，威制军民，谋佔田宅、通舟车则害及地方，开店舍则利夺商贾，此人所共知也。至武宗皇帝朝，恩宠虽杀，富贵益盈，骄恣怙终，不悛奢侈，僭拟无度，亦人所共知也。恭惟皇上厘正，大礼以来，于兹九年，孝养昭圣皇太后，未尝一日少间，朝野臣工靡不欢悦，在延龄兄弟，亦所自知者矣。兹大道公行，过恶败露。臣伏思延龄其他罪戾，犹可逭也，罪至杀人，不可宥也。昔孟轲氏论瞽叟杀人，舜窃负而逃，汉文帝杀薄昭，舅后家也。皇上承祖宗之统，守祖宗之法。况延龄以外戚杀人，即曰诛之，又孰为不当乎？臣又伏思延龄过恶，俱犯在先朝，良由法度宽纵所致，诚当严禁，防于今日者也。但古人有言曰：“恩有所当加，法有所当屈。”此仁义并用之道也。圣谕云：“延龄，皇伯考懿亲。”至哉，皇言，仁哉，皇心也。孝宗皇帝，献皇帝亲兄弟也，皇上万一推献皇帝友爱之心，以全孝宗皇帝懿亲。参之应议律条，待延龄以不死，亦惟在圣心转移间而已。然于此宜必有处之之道焉，削其封爵，覈其占据田宅悉入之，官远而编戍可也，为民可也，其兄鹤龄容令辞爵，较与武职，亦远为全避之计，至于仁寿宫左右内侍，务更要选谨慎老成，以供昭圣皇太后使令庶免。间惑皇上孝养之诚，日益加至，如此则两宫欢欣交通，九庙之灵无不鉴临者也。此臣区区一得之愚，不敢自昧，惟圣明采择焉，臣无任惶悚战栗之至，谨且奏闻。
嘉靖十二年九月十四日
谕张元辅
适卿三人，各以免问张延龄为对。夫朕以卿等为左右大臣，必为我皇祖保天下，以杀逆贼，今却说延龄为皇伯考懿亲，夫懿亲不过懿亲，同姓尚处死，况懿亲乎？又曰：“事远人亡。”又曰：“恐伤皇伯母心。”此言尤非大臣之言。其曰：事远人亡。即聂贤说：事未行者。同曰：恐伤皇伯母心者。夫妇人以夫家而为家，更有何依，皇伯母上配孝庙，正宜思感以发其奸可也。曰：伤心。是道之以启私庇，而必欲害国也。夫今之天下，皇祖之天下，天下之天下，非今日之君臣所能创立。朕虽弱昧，昔奉皇天，命承皇祖统绪，不得不为之。保神器正纪法，今如欲不问，亦自卿等行之，来世必有通贼之毁，不必待朕责也。
嘉靖十二年九月十四日
臣张孚敬 等谨题
前日，臣等伏蒙圣谕，议处张延龄罪状。臣等遵奉钦命，各以一得愚昧之见上闻，亦惟自尽此心之诚而已。兹蒙天语切责，臣等不胜惶悚之至。谨拟票上请，伏乞圣裁。
嘉请十二年九月十四日
谕内阁
法司会问司昇等事，内司聪原不是因打重身死，张延龄擅用官刑，将聪绞死，事已屡经访问，本内又说事虽未至于有行，此何言耶？看来聂贤等，也只怪他不行于早。尔卿等，务依法拟票来看。
嘉靖十二年九月十四日
臣张孚敬 等谨题
伏蒙发示法司会问张延龄招由，臣等已各将一得之愚恭进圣览。伏望圣明亮察臣等之心，非有他也。钦蒙圣谕云：司聪原不是打重身死，张延龄擅用官刑，将聪绞死。圣明所闻，委的是实延龄杀人之罪，已无疑矣。又谕云：聂贤等说事虽未至于有行，此何言耶？臣等看得悖逆之事，止论谋与不谋，不论行与不行，圣明切责，诚为至当，但招称不曾亲见延龄分付，又参称家人异谋，狱情可疑。臣等未敢轻拟，谨侯圣明详断示下，臣等乃敢拟票上请，谨具题知。
嘉靖十二年九月十四日
臣张孚敬 谨奏
臣因张延龄事情，不能积诚，上悟圣心，罪当万死万死。伏思他人可委之无言，臣受恩深重，惟应死报皇上视臣有手足之亲，托臣以心齐之寄，臣不尽言，以发机缄，以明是非，则臣负恩之罪，万死莫赎矣。本月十一日，伏蒙圣谕云：延龄，皇伯考懿亲，祗宜守分犹有馀，乃包藏祸心，谋为不轨，是何道也？并所奉皇伯母传谕，录示臣等，作速议处。因法司会同招词未成，不敢轻议。十四日，伏蒙发示会同招拟，臣反覆看得张延龄杀人罪状，已明诚不可宥，而谋逆之情未明，故以一得之愚上请。非以其真有逆情，尚敢以孝皇帝懿亲，请皇上宥之也。随蒙圣谕责臣，以左右大臣，必为我圣祖保天下，以杀逆贼，同姓尚处死，况懿亲乎？臣伏读无任，战惧之至。臣伏思皇上欲察延龄，逆情真与不真，行法当与不当，请自今日在朝人心观之也。夫延龄兄弟，当孝宗、武宗时，朝士多相交往，臣时虽未入仕，窃尝闻之。武宗弥留之际，皇上迎继大统未至，京师阁臣上托昭圣皇太后懿旨挐人，辄自处断，彼时威权，内外已震惧矣。迨夫皇上嗣统，阁臣等辄敢以皇上考孝宗母昭圣，凡在朝者靡不翁从昭圣，因自以有拥立之恩，以子皇上为当然，以致圣母至京，莫知所以接见之礼，皆臣下谬妄之罪，有以误昭圣也。彼时，臣初为进士，未尝受皇上一命之寄，皇上亦未尝识臣为何如，入臣只因见得道理之真，故敢以一人犯天下之怒，幸赖圣明在上裁决，不然臣万死无益也。今朝士恨臣之心，实未尝一日肯忘，每欲相时报复，虽昭圣皇太后之心，恐亦未尝一日忘臣者也。尝人有以斯言告臣者，臣答之曰：臣子事君，惟尽此心之诚。若夫成败利钝，则在乎天而已，臣自擔此，必至死靡他也。今者延龄情发，臣观内外大小臣工俱默默无言，虽言官亦无敢言孰是孰非者，何也？实皆幸皇上今有此举，以为悉由议大礼中来，得皇上诛灭延龄家，俾昭圣皇太后不得善终，以深皇上之过。以为臣及献夫，阳为解释，阴为佐助，以重臣二人之罪，莫逊于天下后世，其设心如此而已，特圣明偶未之察耳。臣连日伏思延龄杀人之罪，诚不可宥。皇上即杀之，无得而议也，其他如臣前议，以处延龄或置之南京，不得留住京师，以滋惑仁寿宫之心。臣之愚见，尽忠于皇上者，不过如此。夫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讨之，况臣为左右大臣，又受恩深重者乎？设使延龄真有逆谋，而臣得见之真，即当首倡大议，请加天讨而族灭之，又敢为之隐匿，白甘为叛逆之当乎？臣详招词所称，曹祖鼓状有曰，天曹抱选六丁六甲及天神护伊之说，皆涉妖言。皇上聪明天纵，必能察悉，孟轲氏曰，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有勿为也，而况谋逆之罪灭人族类。臣于延龄此项罪状，实见得未真，岂敢妄为议拟，无所可否，而重为圣德之累乎？臣又思皇上此等访据，皆未知出于何人，或彼一时不思于系国家宪典重大，或出一时报复之私，卒难收救，圣明亦必自加察。臣又思前次退休山中，皇上召臣催敕内云：自卿去后，切轸朕思，圣母嗟问者，亦数次矣。臣伏读尝书，流涕哽咽。臣思皇上所以思臣，圣母所以数问臣者，臣之心岂惟皇上鉴之，圣母亦鉴之矣。兹者天眷圣明，诞生皇嗣，国本绵长，万加喜庆，或以臣言上闻，圣母亦必欲皇上宽法，以处延龄之家者也，诚或不察真情，必欲断成谋逆之狱，则当如律行法，族灭张氏矣。昭圣皇太后不知何以处之。臣窃恐皇上之心必有所不安，圣母之心亦所不安者矣。臣承圣明厚恩重托，君臣一体休戚相同，忧之也深，故言之也切，虑之也远，故说之也详。伏乞圣明俯赐加察焉，臣无任惶悚战栗之至，谨具奏闻。
嘉靖十二年九月十七日
臣张孚敬 等谨题
伏蒙发下法司会官议拟张延龄罪状一本，臣等伏思此系生杀大权，臣等不敢轻拟，伏乞圣明裁断施行。
嘉靖十二年十月初一日
臣张孚敬 等谨题
伏蒙发下刑部等衙门，审录重刑人犯一本。臣等看得内冯恩、秦堂、张延龄三名所犯，固法当处死，但臣等于心窃有所未安者，不敢不言。伏乞圣明宽仁缓刑，徐议处决。臣等不胜恳悃所望之至，谨拟票上请。
嘉靖十二年十月二十七日
题奉圣旨
昨有旨催问囚数，正为此三名速决。卿坚欲回护秦堂、冯恩，且不论张延龄本该坐大逆条律斩之，已屈法甚。如何执要不死？不知留他，怎么说？宜明言之。
臣张孚敬 等谨题
今日，发下刑部等衙门，审录重刑本。臣等非敢为，冯恩等三名，罪在可宥，但臣等反覆思维，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继，冯恩、秦堂情似可矜，且二人俱系论臣等罪过。非赖圣明垂察，莫能保全，今岂肯为之回护。惟圣明鉴之，又延龄杀人罪，诚当死，但累朝之待亲戚容有当议者，故臣等均望缓刑监候徐议，非敢有他也。伏乞圣明详察施行。
嘉靖十二年十月二十七日
臣张孚敬 等谨题
今日午刻，臣等伏见锦衣卫一本，为究问郭宗皋事。奉圣旨：既问明白，著挐午门前，好生打四十棍放了，钦此。臣等看得郭宗皋妄言奏扰情罪，固为可恶。今奉旨著打四十，天气寒冻，诚恐减命。伏乞圣慈宽减杖数，著令为民。臣等不胜恐惧愿望之至，谨具题请旨。
嘉靖十二年十月二十七日
题奉圣旨
郭宗皋说：“目前拂意”四字，必探知朕曾谕内阁说：星变一事。故曰拂意，原是罪恶灭命宜矣。卿等敕宗皋只是为其同耳，本都为张延龄。夫延龄生死无甚紧要，只平日倚势杀人，心怀不道，交纳众多，用钱厚结，是以门对字样皆交臣与作。今卿等徒知忠于孝宗，重为昭圣里太后虑，却不思甘同逆恶，不忠于太祖，即前之议礼一般。夫皇伯母上配皇伯考，入我皇祖之门，外戚私亲不干宫闱，纵或为延龄忧伤，亦是私耳。卿孚敬曾曰，恐伤皇伯母之心。夫皇伯母如为延龄伤心，亦思为皇伯考伤心否，此非朕过。卿献夫曰，不知何人导陛下，为此失德之事。夫延龄以母后亲家却要纂位，朕杀之法也，义也，分也，何谓失德？今奈原告人被延龄钱买毒死，已不追罪，如何又要不死？怎么谓之拂意？非人臣宜此。
臣张孚敬 等谨题
今日，臣等冒昧以郭宗皋事上请。伏蒙圣谕以及张延龄事情，并论大司马光论薄昭事宜，臣等无任恐惧战栗之至。仰惟皇上所论者，祖宗之法也。臣等夫复何言？但臣等之心实非有他也，惟圣明鉴之，谨将原帖一纸缴进，谨具题以闻。
嘉靖十二年十月二十七日
臣张孚敬 等谨奏
为恳请缓刑慎狱以全圣德事。本年九月十一日，伏蒙圣谕，令臣等作速议处延龄事情来闻。臣等看得张延龄谋逆情状未明，不敢轻拟，各以一得之愚上陈。伏蒙圣谕切责，无任惶惧。臣孚敬、臣献夫各受恩深重，自揣于心，又不敢不尽其城，复各论奏。伏蒙圣慈俯察，已将延龄谋逆事情开释，令诸亲多官议奏，坐以杀人死罪。本月二十七日，蒙发示刑部等衙门，审录重刑人犯一本。该臣等具奏内冯恩、秦堂、张延龄三名所犯，固法当处死，但臣等于心窃有所安者，不敢不言。伏乞圣明宽仁缓刑，徐议处决等。因钦奉御批：昨有旨，催问囚数，正为此三名速决，卿坚欲回护秦堂、冯恩，且不论张延龄本该坐大逆条律斩之，已屈法甚，如何要执不死？不知留他，怎么说？宜明言之。钦此。本日，又该臣等回奏，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继，冯恩、秦堂情似可矜，且二人俱系论臣等罪过。非赖圣明圣察，莫能保全，今岂肯为之回护。又延龄杀人罪，诚当死，但累朝之待亲戚容有当议者，故臣等均望缓刑监候徐议，非敢有他也。等因未奉明示，又本日，该臣等具奏：今日午刻，伏见锦衣卫一本，为究问郭宗皋事。奉圣旨：既问明白，著挐午门前，好生打四十棍，放了，钦此。臣等看得郭宗皋妄言奏扰情罪，固为可恶。今奉旨著打四十，天气寒冻，诚恐减命。伏乞圣慈宽减杖数，著令为民。等因钦奉御批：郭宗皋说：“目前拂意”四字，必探知朕曾谕内阁说：星变一事。故曰拂意，原其罪恶灭命宜矣。卿等敕宗皋，只是为其同耳，本都为张延龄。夫延龄生死无甚紧要，只平日倚势杀人，心怀不道，交纳众多，用钱厚结，是以门对字样皆交臣与作。今卿等徒知忠于孝宗，重为昭圣里太后虑，却不思甘同逆恶，不忠于太祖，即前之议礼一般。夫皇伯母上配皇伯考，入我皇祖之门，外戚私亲不干宫闱，纵或为延龄忧伤，亦是私耳。卿孚敬曾曰，恐伤皇伯母之心。夫皇伯母如为延龄伤心，不知亦思为皇伯考伤心否，此非朕过，卿献夫曰，不知何人导陛下，为此失德之事。夫延龄以母后亲家却要纂位，朕杀之法也，义也，分也，何谓失德？今奈原告人被延龄钱买毒死，已不追罪，如何又要不死？怎么谓之拂意？非人臣宜此。钦此。又蒙录示通鉴汉薄昭自杀一条并司马光断论，臣等窃思叨左右之臣受心齐之寄，愚诚有未尽者，敢终默默？窃见张延龄之罪，法当议，亲冯恩、秦堂之罪，情在可矜。今一时能感回圣心。实臣等不能积诚所致，不职之罪更复何辞。又古者，成狱王三宥，然后制刑慎重之至也。臣等仰惟皇上好生之德如天地，然今廷臣俱不能上体圣心，论轻重之序，致其忠爱已尽之，臣等之罪为尤重也。伏乞圣明俯察，臣等愚诚，平生期于尽忠报主，不敢误君，请于三人之罪，更宜缓刑，详加审处，不然切恐皇上他日静思之馀，不忍之心有时而发，殆无及矣，勿谓臣等今日勿尽言也。为此具本再申，勤恳之诚，臣等不胜恐惧待罪之至，谨具奏闻。
嘉靖十二年十月二十八日
臣张孚敬 谨奏
昨日，臣等冒昧恳以缓刑张延龄等，愚诚上请，方恐惧待罪。伏蒙发下臣等所奏，臣等益加恐惧。夫生杀大权自天子出，臣等惟尽其愚诚，如此可否，惟在圣明俯察裁断，臣等又伏思前日钦承、二次御批，详切明尽，如家人父子之相语，无任感激，又御批令臣等宜明言之，但一时仓卒未尽愚诚，虽昨具奏，亦未能尽，敢再上渎。昔大礼之议初兴，举朝臣工咸以恐伤昭圣皇太后之心为言，臣等伏睹礼成之后，皇上母事昭圣，孝养闻于天下，光于万世矣。兹延龄罪过，蒙圣恩宽法处之止，及一身杀之，诚法也。臣等又窃念国朝有议亲之律，誓劵有免死之文，今在朝诸臣未加详议，皇上固以祖宗公法望于昭圣，而昭圣恐未免眤于兄弟私情，万一有向隅之泣，皇上平时孝养之心未免为之感动，在圣母之心，亦必有所不安者矣。且恐天下之人，莫能家喻而户晓也。又冯恩、秦堂之奏，原其设心诚孔子所谓，恶利口之覆邦家者也。非仰赖圣明在上，其孰能察之，置之重刑宜也。臣等又窃念皇上自议大礼、明大狱，俱从宽法，未尝肯杀一人，天地好生之德也。况冯恩系言官，杀之恐诤臣因而杜口，将来奸宄入，无敢言矣。秦堂一儒士耳，尝作大礼备辩，实欲干进，间有一二也，采入明伦大典作论断矣。昔本求官，今乃灭命，故臣等以二人之罪，俱在可矜，区区愚诚，惟此而已，实非有他也。夫疑臣勿任，任臣勿疑，言使臣也，忠臣不私，私臣不忠，言事君也，臣孚敬已尝为皇上陈之矣。仰惟圣明推赤心置入腹，岂于臣等复有疑耶？臣等若不能开诚心布公道，以报皇上，而复有私焉，则非人类矣。谨将原奏封进，伏乞圣明并发下法司再行会官详拟奏请定夺，臣等不胜恐惧愿望之至，谨具奏以闻伏候勅旨。
嘉靖十二年十月二十九日。
谕张元辅
今日，又得卿等屡爱重囚烦奏，自古强臣令君一矣。夫杀了张延龄、张鹤龄，必反此朕之待也。卿等留延龄以伺亦好，只是反覆说，恐伤昭圣太后心，此意朕实不觉不知是说朕欲伤昭圣太后否？如果是此等说就加罪在朕，亦不过是，平日受恩于太后家者，报私背君耳，如曰兄弟之情不知延龄杀司聪，如父子何恨司昇不是个人。今两宫并尊，一以奉养生身之亲，人人皆同，矧又未会加重以报，就如世庙减一祭，此朕不敢豊于祢之意可见矣。延龄叛国般般可证，即杀人用绞刑可类推矣。只是事未成，故凡知道者，皆必曰天卷我皇祖也，凡怀二心，受恩张门者，皆曰恨不早图。设使延龄幸不知昭圣太后何居，亦不知昭圣太后曾思及否此甚道耶。卿等怎么又设大礼人伦本，然如今卿孚敬，欲悔已以从廷和欤？此本要朕批，卿等须自答，朕止知杀人必以杀报。
嘉靖十二年十月二十九日
臣张孚敬 等谨题
臣等昨日昌昧二疏以缓刑张延龄事情上请。伏蒙圣谕切责，臣等不胜恐惧战栗之至，仰惟皇上执者祖宗大法也，岂臣等之所敢预，缘忝系左右辅弼之臣，受国厚恩，一得之愚，不敢不以上闻，以自尽此心而已。伏惟圣明谅察二疏，既不蒙俞允，止可付该衙门知道已之，谨拟票上请。
嘉端十一年十一月初一日
臣张孚敬 等谨奏
臣等职忝辅导，才识庸愚，常恐不能效忠报主，有负心齐之托，前日，冒昧连疏以缓刑张延龄，冯恩、秦堂三人事情上渎圣聪，伏蒙圣谕切责，臣不胜恐惧自揣于心，实由臣等平日不能积诚尽职，一时又烦词奏渎，委为有罪。伏蒙圣恩，不即诛斥，特赐谕示，谆切臣等，益加愧惧，连日跼蹐不宁。伏望皇上俯赐包容，曲垂矜察，臣等不胜战栗感戴之至，谨具奏闻。
嘉靖十二年十一月初二日
谕张元辅
朕惟不嗜杀人者昌，兹刑者九十四囚，未免塞途。况天有春生，亦有秋肃而为杀，然本非有意而杀也。此者亦是自取，亦非法所寻之也。朕于近三载俱停刑，今岁生祥始兆，虽朕德未庇嗣，其实荷天鉴眷，钦戴何穷，欲再罢之，卿等但当承君之意，勿曰某某之幸，实非为乱贼而屈刑焉。
嘉靖十二年十一月初十日
臣张孚敬 等谨题
今日，钦奉圣旨暂罢行刑，又伏蒙圣谕云：不嗜杀人者昌，仰见皇上好生之德如天高，然真帝王之度也。又谕云：今岁生祥始兆，实荷天眷此。正诗所谓，燕及皇天克昌厥后者也。嗣此大庆，岂有穷耶。臣等无任钦仰欣戴之至，但臣等庸劣深惧无以祗承德意，仰裨圣化，又岂敢为小人幸，实为天下宗社幸也。臣等不胜钦仰欣戴之至，谨具题以闻。
嘉靖十二年十一月初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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