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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黄昏 | 二十

日落黄昏 | 二十

作者: Fre_ | 来源:发表于2023-09-11 13:56 被阅读0次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只蚊子在我面前飞,我打不到它,就追着它跑,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飞到了天上。梦里的我向自己发出了一个疑问:我没有翅膀,为什么也能飞得起来,但是飞的时候感觉好累,我好像不是借助外力在飞,而是靠着某些内在能量推动着。接下来我又坐到了教室,一个声音出现在黑板前,讲着我听不懂的话,也许在解释我为什么会飞,也可能是说跟这无关的故事,再往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随着年纪增长,我发现睡眠越来越难以补足体能,睡醒以后仍是昏昏沉沉的,头也晕晕乎乎,仿佛是睡觉的时候,被人绑成了一个陀螺,狠狠地抽着在原地打转。

    我把刚做的梦告诉了初一,她说:“所以说,你梦见自己变成了蚊子。”

    我说:“不是蚊子——应该不是蚊子——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看见自己是什么样子。”

    她说:“叶公好龙你听过吗,你就是现在太在意蚊子了,所以哪哪都觉得是蚊子。”

    我那天醒了以后,身上出了很多汗,野外的阳光猛烈,照得大地都是滚烫的。为了避暑,我都是朝着有树有山的地方行走,行程也变得很慢,基本上算是三天打鱼,剩下一周都得晒网。在生过一场病后,我更不敢冒着中暑的风险,闷着头一直走,而且我改变了向南的大方向,拐到了东边,反正地球是圆的,走到尽头都能看到海。

    实际上我对海没有执念,向着南方,只是我出发前为了激励自己,随便找的一个理由罢了。比起碧海蓝天,我更向往田野森林,当然,这个想法是在我两个地方都没去过,只通过图片、影像看到的情况下才产生的,在自己已经亲身体验过森林中的野蚊子后,我再也不向往这些地方了。

    清晨时分,我半裸身子,坐在帐篷外吹着风,鸟儿在空旷的野外,声音变得非常嘹亮,此起彼伏,不止不休,像是闹市区拥堵的十字路口,不愿让道的司机,疯狂拍着胸前的喇叭。而在真正的城市里,却听不见如此吵闹的鸟叫声。

    初一穿着衣服,趟在帐篷里侧,她并不总是赤条条的,她说可能是慢慢习惯了,而且老是脱了穿,穿了脱怪麻烦的。我转头看向她,她侧着脸不知在盯着什么,眼睛不经意间眨了两下,发现我在看她后,我们两人四目相对,她微微笑了一下,我突然感到心跳在加速,想要开口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阳光从远处透进来,照得我浑身发热,她的样子很迷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朵娇艳灿烂的花。

    我不确定是否是跟着装有关系,这一刻的她,对我来说是美丽且充满诱惑的。有的时候,她赤身裸体出现在我面前,反而不会让我有任何反应,也许是因为衣服的发明,将人类的审美与动物彻底脱离了,人类求偶不再需要通过观察同类的毛色和亮度来寻找伴侣,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服饰。这就好比是一只雌孔雀,看到另一只没毛的雄孔雀一样,注定是无法被其吸引的。

    衣服让人的身体变得更有想象空间,而在文明社会下,遮掩似乎更能激发起人们探索的欲望,一览无余反而会失了乐趣。

    当然,以上这些想法,都是为了能够顺理成章与她发生关系所找的借口。曾几何时,我无比期待有这么一个时刻的到来,然而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干扰了最终的结果,我在想这个事情或许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体验感就会大打折扣。

    我弯下身子,凑近她的脸,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没有拒绝。我慢慢贴向她,与她相拥,她的眼睛里能看得到我,我情不自禁吻向她的脸颊,接着两个嘴唇触碰在一起,舌尖蜻蜓点水般彼此一掠而过,柔软又温热。

    我小心翼翼拨开她的衣服,雪白的皮肤如画卷般逐渐铺开在眼前,乳房藏在内衣后面,像清晨落在花朵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又飘着清香。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甚至已经无数遍的看过她的身体,但却没有一次如此般心动,我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没能早些这么做,我错过了时光,也错过了肉体。

    时间很慢,慢到可以让我抚摸到她肌肤的每一寸,慢到我解开她的内衣扣子就好像过了很久。人生总会有许多遗憾,我们经常会看着机会从我们的指缝中溜走,那些不完满时刻会提醒我们,当机会再次出现的时候,不要错过它,紧紧抓在手中,并珍惜拥有的那一刻。我或许有过很多次这样的机会,但是要么被奇怪的想法阻止,要么就是被自己的道德感压抑,实际上,我内心渴望着这样的机会,这是一种来自于原始的呼唤。这也是我第一次,充满欲望与爱意的拥抱着她,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已经容不下别的声音,我不在意她是神仙,又或者是个墨鱼,哪怕是一棵树,也难以打消我的念头。

    她看着我,满是温柔,脸上淡粉色的光泽若隐若现,她说:“我有点紧张。”

    我说:“我也是。”

    我幻想过很多次水乳交融的场景,却在最不经意的时间里发生了,我像一条在海洋里遨游的鱼,阳光洒满海平面,水天一色,和煦春风,我沐浴在大海中央,海浪陪着海风翻滚,我和大自然交织在一起,顺着浪花飞翔,越飞越高,然后沉入海底。

    大自然是神奇的,为了保证物种延续,雄性动物的脑子中被植入了一块高刺激度的“芯片”,芯片一被激活,就会产生一种让人失控,又无法阻挡的力量,这种力量充满诱惑,危险,欲罢不能。因此,雄性动物们愿意为此不惜付出生命,也要得到这转瞬即逝的美好。

    初一抬着头,稍后又坐起身,一侧的嘴角向上扬着,然后用手摸了下身上那一滩白色的液体,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好奇,她说:“这就是后代啊。”

    我从刚才的兴奋中缓了过来,脑海里马上冒出墨鱼汁的画面,我回头看了眼身下,又用手在周围摸了摸,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没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她看到我慌里慌张的样子,又问我:“你在找什么呢?”

    我说:“在消除恐慌。”

    她说:“什么?”

    我说:“没事了。”

    她说:“感觉很奇妙,我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又好像感觉不存在。”

    我平躺在地上,大脑有些放空,鸟的叫声和蝉鸣混在一起,像是在吵架一样,喋喋不休。我们两人一丝不挂,紧紧贴在一起,初一趴在我的身上,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我身上滑来滑去。

    她说:“我大概明白了,身体接触是突破情感关系的重要一步,牵手,或是亲吻——当然是以情感基础为前提的——似乎有一个纽带将我们连接了起来。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形式化的过程,但是在那一刻,我的大脑神经是有反应的,我想可能是现代社会为我们每个人都设置了一个无形的屏障,我们之间还是存在一些心理距离的,而亲密接触可以迅速将这个屏障打破,让人的情感能够回到更原始的阶段。”

    我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有点困了。”

    她没理我,继续说:“书上说的,大家共同做成一件事,就能提升凝聚力,收获喜悦与满足感,也能让彼此间的关系变得更融洽。我没有过集体工作的经历,但是我觉得做爱也是一个道理,两个人一块干一件事,累的汗流浃背,又不亦乐乎,流汗会让人释放,变得轻松,做爱又是共同工作,这两个加在一起,所以会让人愉悦。”

    我说:“你不是不出汗吗?”

    她说:“我没出汗,我说的是你。”

    她找了一个我没想到的角度,她的描述听起来,好像我们只是完成了一项工作,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在完事之后,我有些疲劳,阳光正好,似乎在提醒我要睡个回笼觉。我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都说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因为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我记得莹莹说过,男人和女人对待性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女人一直在学着压抑,而男人在找途径释放,所以在一开始,男人更容易享受到这件事的乐趣,能从中寻找到快乐、自信与掌控感。男人的每次性经历,都可以成为向同类炫耀的资本,以此证明自己是充满魅力的,是更受异性青睐的。当时我反驳她说,我只是单纯享受这个过程,并没有想要去向谁炫耀,或者去证明什么。她说,你不需要去主动做什么,只不过我觉得这件事的背后逻辑是这样的,就像我最近几天没有和你做,你就会变得失落,并且会暴躁,还会否定自己。

    那几天,我确实有对她发脾气,只不过我辩解说跟这事没关系,当然即使时至今日,我也无法确定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关系。

    感情裂痕不会是在一瞬之间产生的,但是出现问题的那一刻,往往会像破裂的气球,一下就完全炸开了。回过头看,很多个时间节点,都能作为我们之间问题的起点,就如莹莹说的那样,我们本来有很多机会修复的,而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却只有一片一片捡起已经爆得满地的碎片罢了。

    自那以后,我跟初一就经常缠绵在一起,过程当中我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表现,起初我还总担心会看到什么我难以想象的画面,以至于有几次自己的精力总是不集中,眼神也会变得涣散。她看到我的模样,说我这是灵魂出窍了,还问我:“这事就这么舒服吗,但是表情看起来也不怎么享受。”

    和她发生关系的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人体模具,只是为了让她研究身体反应和人体器官用的。她经常在我们俩的身体上摸来摸去,然后再问我什么感觉,她说自己纯粹就是好奇,从来没见过真的生殖器,而且在认识我之前,她也没观察过自己的。对待这方面,她比我要坦诚的多,我反而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说:“生殖器跟眼睛鼻子嘴巴一样,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人类进化出羞耻心后,最先遮住的,应该是眼睛才对,遮挡本该是限制,结果现在却好像是为了占有。”

    她跟莹莹都说过类似的话,好像我们三人当中,只有我做这事是单纯为了享乐,而她们两个都在我身上讨论哲学。

    那段时间,我也冒出来过性有什么意义这样的问题,当然是在完事之后,人会变得异常宁静。我那时在想,吃饭是为了填饱肚子,睡觉是为了补充体能,唯独做爱,假如不以繁殖为目的,似乎就只是为了得到片刻的欢愉,那这个事情突然就变得好像没什么意义了,但就是这样无意义的事,却让我乐此不疲。

    有时跟她做完以后,会有一阵空虚,感觉发生的一切都不太真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有时会觉得自己的大脑很混乱,仿佛有很多东西涌向我,我看不清眼前的画面,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寻找什么。

    如果说这趟旅程的目的,只是为了消解情绪的话,那在我得到一段新的恋情后,似乎就已经做到了。这或许应该成为我此行的终点,但是我没有就此止步,或者说不太愿意停下来。我有过很多次犹豫,因为疲劳,因为天气,想要放弃这段旅程,而现在有了一个充足的理由可以让我停下,我却没有这样做,就好像身后的发条被人转了几圈,自己不听使唤只能不顾目的地向前走。

    我跟初一说:“我突然觉得,我好像被一股力量操纵着,必须要走在它选择好的道路上,而且不能停下来,一旦想要改变既定的路线,就会有种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将随之变化的预感。这种感觉不太好——我想说的是,是不是我现在的所有选择,实际上已经是命中注定了的,就好像是被控制住一样,被命运控制。”

    她说:“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着许多不合理的事情,会让我们变得混乱的像碎玻璃,一片一片的,我们看到这么多的碎片,根本不会知道它们是什么,不由自主的会蹦出很多猜想,这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于是我们试图寻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的大脑,让大脑相信它是完整的,以消除某种恐慌感,也就是让事情显得合理化。”

    我说:“我不太明白你说的,你的意思是,我在害怕某种东西?”

    她说:“你的描述只是在呈现一种结果,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怎么解释都是合理的,所以你不过是在整理‘碎片’,用来说服你自己。”

    我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可能是在害怕失去已经得到的东西。”

    我有些诧异:“什么东西?”

    她说:“我回答不了你,我不知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可能是错的。”

    她的话一直萦绕在我耳旁,我当时没有完全理解她说的内容,只是觉得好像某些地方被她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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