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瑞泉之序言:
他的新唯识论,用唯识学破唯物论,以空宗破有宗,最后以易学破空宗。
熊十力不但认为意志是人格的核心,由意志而产生的自我意识,而且认定意志即生命之本体,他称之为“有定向的意”,此“意”即心有定向之谓。定向者,即是恒顺其生生不息之本体的发展,而不肯物化之谓。
在一个性善者看来,人类如本无仁心,无道义相系,仅靠利害来维系,早就互相吞噬而灭绝了。他断定,利益原则不能成为道德形而上学基础。他赞成罗素的《社会改造原理》,认为人应当发扬创造冲动,克服占有冲动。
欲不可纵,亦不可以禁。
进步的信念,在西方文化有一个源远流长的传统。先是基督教“原罪一一救赎一一天堂“的教义;18世纪启蒙思想家,把进步观念视为人类理性的进步;黑格尔和达尔文又强化了这一观念,让它大受欢迎,成为一种前所未有的科学力量。可以说整个现代化运动,都建立在“进步”的预设之上。
而中国古代,人们的世界图景是倒退的(黄金时代,白银时代到青铜时代),或者是循环的(如一治一乱的循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循环)。
熊十力借助进化论,论证了他的人类中心观念。人类中心观念,本不可动摇。从进化的观点上说,自然界从无机物到生物、从动物到人类,层层进化。人类进化到最高级,渐渐减却兽性,而把宇宙的真善美发展出来。宇宙的真善美,在人类上才表现的完足。
熊十力认为,理想人格的培养是复性与成性的统一。天人合德,性修不二故,学之所以成也。其性修不二说,突出成人之道是一个不断进取、追求、发展的过程,是一个不断发展自身潜能的过程。
《周易》“日新之谓盛德”,王阳明“致良知八,王夫之“性日生而日成”,柏格森创化论,最终铸成熊十力性修不二学说。
熊十力十分强调创造。他说:故吾之为学,主创而已。
他的“翕辟成变”说告诉我们,宇宙大化流行,本来就是精神力量不断向上创造的过程。人生的本质也在创造。
宋儒之修,是减法,是去欲。熊十力之修,是加法,是自创。
成能才是成性,这成的意义就是创。而所谓天性者,恰是由人创出来的。
通过创造性的活动,人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并育不相害,任物各畅其性。
《新唯识论》
第一章明宗。
本心即是性(天),但随义异名耳。以其主乎身,曰心。以其为吾人所以生之理,曰性。以其为万有之大原,曰天。故“尽心则知性知天”。
若心与物对,此心便非本心,只是习心。
本心只能反思,此为性智。只可定性分析。
明辨事物之理,此为量智。则可定量分析。
唐窥基大师解释“唯识”,说“唯”是驳斥的词,对执外境实有的见解加以驳斥。“识”字,是简别的词,对彼执心是空的见解加以简别。把心看作是空无的,这便是沉溺于一切都空的见解,佛家呵责为空见,更是不合常理的。
我们以为妄执的心,实际上是空无的,因为它是后起的东西,只有本来的心,才是绝对的,真实的。
外道和小乘首先发明极微,值得赞叹。科学家发现原子、电子,很可印证他们的说法。但现代物理学却又发现,物质的粒子性已动摇,这又足以为大乘张目。
玄学上所谓一切物的本体,是至大无外的(此大不和小相对),是虚无的(此虚无不是空洞,不是没有,只是永恒的存在,而无迹象可见)。儒家哲学,称一切物的本体,曰太易,是无形兆可见的。(注:古代人称这个本体为气,今人知是等离子体。)
日星高明,不离我的视觉:大地博厚,不离我的触觉;人物并处,不离我的情思。可见一切的境,都是和心同体的。因为同体,才有感有应(感谓境,应谓心)。才有应,从有感。
如果偏说理即心,是求理者将专求于心,而不可征事物。如果偏说理在物,是心的方面本无所谓理,全是物投射得来,是心纯为被动机械的,如何能裁判万物,得其符则。
《中庸》说“合内外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此即物我无间,一多相融。孟子也说“万物皆备于我”。程明道“仁者浑然与万物同体”,陆象山“宇宙不在我心之外”,王阳明“心外无物”。
清心有源:学哲学何用?为人生找一根基。这一根基是什么?众多哲学家都不约而同地认定为“心”。因为唯有心才能感应,才能感动,才能感悟。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没有此心,道理有何皈依,人生有何意义?
只有假设此心是至大无外无所不包的,我们才能够做到天人合一物我无别,社会才会和谐内心才会宁静。
心为本体,是我们我们的哲学设定。在茫茫宇宙中唯一可靠的,就是我们的心,而不是一团肉体。当然并非我们不重视血肉之躯,只是,我们要更看重这血肉之躯的心灵感受。一切从心出发,心既是起点,也是终点,人生的过程就是修炼心的过程。返璞归真,返本开新,这就是心的使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