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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怨》的对比

《玉阶怨》的对比

作者: 莲子心茶 | 来源:发表于2023-09-23 18:38 被阅读0次

    玉阶怨(谢朓)  夕殿下珠帘,流萤飞复息。长夜缝罗衣,思君此何极。

    玉阶怨(李白)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玉阶,宫廷的台阶。玉阶怨,乃是宫怨诗。古代女子,为悦己者容,将自身价值建立在爱情之上。若无悦己者,她的内心必是苦闷、失落、痛苦的。《玉阶怨》正是诉说女子怨情的一类诗。

    和谢朓同代的虞炎也写过《玉阶怨》,诗云:紫藤拂花树,黄鸟度青枝。思君一叹息,苦泪应言垂。“紫藤”“花树”“黄鸟”“青枝”,景物明丽绚烂,“拂”写和风,“度”,越过,黄鸟毫不费劲地越过青枝,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忽而笔锋一转写相思之苦,不免突兀。纵有“乐景衬哀情,倍增其哀”,前面两句也铺垫不够。此外,题为“玉阶怨”,可诗句的场景,却未必在宫门之内,大户人家的后花园也是可以的,分明不切题。前后诗意不协调,也许是钟嵘在《诗品序》评虞炎“学谢朓,劣得‘黄鸟度青枝’”的原因。

    谢朓的《玉阶怨》,由景到人,景凄人悲,诗意连贯,能移人情。“夕殿下珠帘”,夕,夕阳,李商隐有语“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写出夕阳带给人的无限惆怅。此时,珠帘垂下,一殿冷清,自知无缘得到君王恩宠,华美的宫殿也愈发凄凉。此处以富丽之景衬托凄清之情。接着,“流萤飞复息”,以动景衬托深宫环境之静。闪烁的流萤与晶莹的珠帘放置一处,益显华美。且流萤乃初秋之景,与首句的夕阳,时令上、景观上都那样令人惆怅。三四句,思念使人无眠,唯有缝补罗衣方能熬过漫漫长夜。再有,罗衣能把自己装扮得更加娇美,虽则君王无情久等不至,但内心还是盼他来的,迫切的愿望与无情的现实相对,更衬托女子的哀怨与不幸。

    谢朓的《玉阶怨》,展现深宫夜景的一隅,四句意脉相连,能引人联想,不失为一首好诗。(题外话:比起缝罗衣的千丝万缕,徐幹的“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更直观,更打动我。但写深宫,倒不如“缝罗衣”的贴切。)

    李白对谢朓诗是有借鉴的,他本身也欣赏谢朓的诗,(“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写出来的《玉阶怨》视觉效果更巧妙,想象余味更大。“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写伫待之久,哀怨之深。“罗袜”出自曹植的“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让人联想到女子的容色、仪态之美。

    如此凄美深情的女子得不到眷顾,直让人叹惋。笔锋却一转,不写女子思念、哀怨之深,却写她透过晶莹的水晶帘,痴痴地望向秋月。是祈求秋月的怜惜,还是望月排遣?又或是秋月孤高,就像遥不可及的君主,乃她心中渴求?短短两句,兴发无限的感想,当称得上兴象玲珑,不可凑泊。

    且从诗歌的外延与张力说,虞炎、谢朓诗止于此景此情,李白的诗却远远不止。等待之久,状态之痴,亦可说是对所追求的事物的执着不悔,与柳永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更加纯净明澈。

    综上,谢朓诗比起南朝诗的工于形貌而不重神已大有所进,意境趋于唐人诗的浑融,而李白的事,浑融之外,余味悠长,更能感发志意,引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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