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3.01
提起名不见经传的元峁山本想着它是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山包,随手google一下居然有117,000条信息。感谢强大的网络,让我对它的思念随时有个着落。
小时候父母单位的宿舍区是很大一片平房,平房大院后面不多远隔着一大片农田就是元峁山。四五岁上我拒绝再去幼儿园,争取到了“锁在家”的福利。 每天父母上班后扒在窗户上等人路过时将家门钥匙扔出去求解放。获得自由奔出家门,目的地永远是唯一的——元峁山!
元峁山其实很矮,现在想来,顶多算个大土丘。不过在我而言,那真是名副其实的快乐天堂。山前是道大土坝,坝下有条大部分时候都干涸的小河沟,只有夏天不知从哪里引来的水沿着河沟流淌。山上最常见的是一种叫不上名字的灌木,春夏之季遍开黄色的小花,花谢后结果如寸把长的豆荚。我常常折了开满黄花的一枝在山上跑来跑去,渡过多少个自由快乐的日子。
山下的麦田是捉虫的好地方,青黄的麦穗上有的是蚜虫,瓢虫,金龟子。最受欢迎的当然是金龟子,多年以后在千万里远的地方安家,后院的玫瑰引来好多金龟子,才知道我儿时最宝贝的金龟子学名叫做日本甲虫,是臭名昭著的害虫。偶尔还能捉到一种大个头的黑甲虫,背上布着小白点儿,号称“大金牛”,用牙签从背上两翅和头颈交界的三角区扎进去,它就振翅不绝,当做小风扇举在耳边纳个小风凉,那时不懂得,其实很残忍。山上的农田不多,大部分都是野地,印象里春天的时候也有粉白的桃李花开。我最喜欢在山上抓蚂蚱和螳螂,运气最好的时候抓到过巴掌长的碧绿的螳螂,拿回院里收获了无数羡慕的眼光。
夏天的河沟是另一处令人神往的地方。裤腿高高挽起,在尺把深的泥水里趟来趟去是我们这样极少见水的孩子们最乐而不疲的事情。鱼虾当然是没有的,有的是蛤蟆和蝌蚪。拿个水果罐头的玻璃瓶随便一舀就有不少带尾巴的小黑点儿,当季的时候家家小孩都有一两瓶养着观察蝌蚪的生长过程,更有捣蛋的男生口袋里揣了活蹦乱跳的一群小蛤蟆到学校吓唬小姑娘。犹记得一天傍晚在坝上玩得正高兴,我的发小绰号“胖墩儿”的,一路飞奔而来兴奋大喊“小青蛙小青蛙!"上前细看,见他左右开弓,一手拎着两只肥硕的癞蛤蟆兀自挣扎不已......
生平第一次过重阳,是由父亲带着去登元峁山。那年重阳正是周末,秋高气爽。父亲带了我和哥哥,背上几个馒头和两个军用水壶,大清早出发,一路爬到元峁后山。记忆中还看到了养蜂人,远远几个大蜂箱,想到这儿我有点怀疑自己是否记岔了,要知道元峁山的花实在算不得多,真的能养蜂吗?可是我跟父亲一起爬山的经历没多少,看到养蜂人确实是很久远的回忆了。那次登高收获颇丰,先是在灌木丛里堵截到一只麻雀,我们罔顾父亲的提示,坚持带回家养,第二天就见识了绝食而亡的麻雀气性。而后是在一处陡峭的高坡上发现了一大丛鲜红的枸杞子,爬上去摘了回满满一大捧。
小学二三年级的语文课,有一回作文题目大概是秋游元峁山什么的,我发动了全部的想象力,堆砌了大把珠光宝气的形容词把元峁山描绘成一个花果丰茂,色彩斑斓,美不胜收的地方,那篇文章被做当成范文还拿到别的班上朗读。我那时多少有点儿心虚,觉得自己给元峁山穿了一件皇帝的新装。西固长大的孩子,谁不知道元峁山的真面目呢?
事实上,一个地方在你心里有多美跟它的风景没多大关系。这些年多少名山大川走过, 光秃秃的元峁山始终在我心里有着无法取代的位置——它,记载着我儿时对大自然的全部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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