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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地陷东南。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城中阊门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这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内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狭窄,人皆呼葫芦庙。庙旁住着一家乡宦,姓甄,名费,字士隐。”
喜欢红楼梦的语言:层次清晰,简洁洗练,极富表现力。常常忍不住反复默读,体会其妙处。上面一段很像摄影师的拍摄指示程序图,也让我想到欧阳修《醉翁亭记》第一段,“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的写法,“推拉摇移”都用到了。先是高空俯瞰:当日地陷东南,展现东南一片广袤大地;接着镜头缩至“东南一隅姑苏城”,镜头继续依次缩至“城中阊门(西门)”,“十里街”,“仁清巷”,“古庙(葫芦庙)”,乡宦甄士隐。范围从大到小,有城门、街巷、古庙、人物,不啰嗦,不乏味,是现成的场景拍摄剧本。句式当长则长当短则短,快慢疾徐,一气呵成,如涧水滑过石板,如素手拨弄琴弦,和谐而委婉。虽不是诗歌,读之气息节奏却婉转悠扬。是现成的散文化了的诗。
驾驭文字如此,谁能及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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